“賢弟,你怎麼了?你怎麼看起來好像很……很不適?”赫連雄的話頓了頓,最終決定用“不適”兩字代替“詭異”。還沒等褚遠山回話,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經緊張兮兮地擱下碗筷,替他撫胸又拍背的。
“沒事,賢兄不用擔心,小弟只是……”他瞪了眼對面的女兒,“話說得太多了,牙疼。”哎,痛死了!這個不孝女,踩就踩了竟然還故意在他腳背上擰了好幾下,想要他老命啊!
“賢弟真是鶼鰈情深啊。”赫連雄頗為感慨,賢人的娘死得早,十幾年來他一手拉拔兒子們長大未曾續娶,故今日見到褚遠山夫婦三人不禁勾起了他對亡妻的思念之情。
這本是赫連雄的一時感慨不想卻惹惱了褚大小姐。只見她擱下碗筷,哼哼冷笑了一聲,道:“赫連伯伯,你這話可錯了。既是鶼鰈情深自然是用在夫與妻之間,可我娘已故多年,二夫人和三夫人雖名為夫人,實則不過是妾而已,又怎能稱為——”
褚芸話未說完只覺桌下一陣疾風,三隻不同尺寸的腳用著同樣狠猛的力道襲向她的小腿,痛得她頃刻間臉色慘白,冷汗直冒。然她褚大小姐又豈是好欺負的主兒,當下反擊回去,桌下的四條腿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飯桌上只聽見褚家四人咿咿呀呀的悶哼聲此起彼伏,讓赫連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著實想不通不過是吃頓飯為何褚家人總喜歡一驚一乍地嚇唬人。
突然,安安靜靜吃著飯的赫連公子也一下白了臉色,啊地叫了出來。
“賢人,你湊什麼熱鬧?”
赫連賢人無辜地抬起頭來,“孩兒腳疼。”
“怎麼會腳疼,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不等赫連賢人回答褚遠山就搶過話柄:“哎,赫連賢侄你怎麼都不說話,可是菜色不合胃口?想吃什麼儘管說,可別跟你褚叔叔客氣啊,哈哈哈哈。”他豪氣干雲地拍拍赫連賢人,洪亮的笑聲中他悄悄收回了伸錯方向的腳。
赫連賢人立即會意,放下碗筷,慢條斯理地拿出手巾抹了抹嘴,配合著微笑道:“世叔不要誤會,賢人不說話並非因為菜色不合胃口,而是古語有云‘食不言,寢不語’,此乃君子所為。賢人雖不才但也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這些先賢的教誨自是不能違背的。請世叔見諒。”
“好好好,賢侄果然是品德絕佳的真君子!呵呵呵……”褚遠山嘴都快笑歪了,他簡直對這個準女婿滿意得不得了。如此樣貌,如此品性,皆屬上上之品,這麼個好女婿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配芸兒那悍丫頭,還是他們高攀了呢,“來來來,賢侄,多吃點菜,可別跟世叔客氣啊。”
“世叔,這可使不得,所謂長幼有序、尊卑有別,賢人怎麼能讓世叔替小輩夾菜呢,應該是賢人替世叔夾菜才是。”“呵呵呵,赫連兄,得子何求,得子何求啊,呵呵呵……”瞧瞧,多麼識大體多麼有禮貌多麼有教養啊,真是和她那個不孝女有天壤之別啊。
褚遠山這會兒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聽了一大堆的“古語有云”“先賢教誨”,褚芸只覺手上筷子一鬆,蠻有彈性的花枝丸在桌面上彈了幾下之後,咚咚咚地滾到地上去了。這男人如果不是阿諛奉承,那就是迂腐得無藥可救!
託赫連父子的福,這頓飯讓她倒盡了胃口,吃不下去了。
“芸兒,赫連賢侄初到鳳臨城,你這幾天就別去商行了,陪著赫連賢侄到處逛逛吧。”
“好。”
“嗯?”女兒的爽快大出褚遠山的意料,他本已打算做久戰的準備了,不想事情竟出乎他意料的順利,“芸兒,你答應了?”
“答應了。”
褚遠山更加迷糊了,“這麼爽快?”
“難道爹你不滿意?”
“呃,”褚遠山一愣,本能地應道,“滿意,當然滿意。”只是不怎麼放心。
“芸妹,那麻煩你了。”赫連賢人朝她微微一笑,溫文又儒雅,只差沒在腦門上貼上“正人君子”四個大字了。
褚芸撇了撇嘴,在心底翻了大白眼。
真是噁心透頂!
鳳臨城與龍游城相距不算很遠,但是兩城的風俗水土卻有很大的差別。比起龍游城來,鳳臨城多河流,所以它的水陸交通、貿易往來頻繁,水陸便捷的地方人口流動自然就多,這樣的地方往往比較熱鬧。大街小巷什麼樣的人都有,有外地運貨來的船員,有到城裡遊玩來的遊客,有黑頭髮黑眼睛的中土人,也有高鼻子藍眼睛的番邦人。
城東的棲鳳街上,行人往來如織,街道的兩邊沿途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