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會了。”
“那就走著瞧吧!”
孫家一家!
第二天,茶肆的早攤照常營業,不少常客閒搭問道昨天怎麼沒開門,樓小拾說了幾句家中有事云云,便也含糊過去,待街上人多了,桌椅也就收了進去。上午巳時左右,是行腳商穿梭在街上正忙的時候,茶肆客人較少,李橫在櫃前打著算盤,青蓮和江半擦著桌子,樓小拾在廚房不知又鼓弄什麼了。
簡單幾筆小賬,李橫卻反覆算著,他怕停了動作會控制不住自己做些衝動的事來。那件事像個噩夢,被李家兄弟埋在了心底,不再開口主動提及,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忘記。心裡好似有把火,直燒得他一開口就要吐出火來。
跨院裡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下一刻,樓小拾挑簾進了前廳,只見他左手捧著個罐子,右手拿著一摞碗,江半和青蓮看見趕忙上前接過,李橫看了一眼,低頭繼續撥弄著算盤珠。
“樓爺,這是什麼?”罐子沒蓋,江半睜一眼瞄一眼直往裡看。
“這是我泡的柑子(皮)茶,敗火的。”樓小拾說著,便將那摞碗一一擺在桌上,江半識相地端起了罐子,給四個碗裡倒上。
說是茶,湯色卻不若一般散茶發淺褐色,更不是上等茶的清綠,碗裡是淡淡的橘黃,澄清見底,有一股柑子的清香。江半咂咂嘴,端起碗來,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後小臉皺了起來:“樓爺,好苦!”
“苦才敗火呢!”邊說邊端起一碗,送到櫃前,也不跟李橫言語,單是將碗往他跟前一推。
李橫端起碗,小心地避開桌上的賬簿,一口飲盡了碗裡的苦茶,嘴裡細細品味那苦澀的後勁,眉頭都皺成了川字,卻讓江半給他再倒一碗。
樓小拾也知李橫難受,但他卻不知怎麼勸,正琢磨是不是該說些什麼,背後一個九曲十八彎的“孫小毛”叫喚,嚇得他差點摔了手裡的碗。
“我苦命的兒啊~~~”樓小拾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一老婦撲在了他身上。說是老婦,面向卻生得嫩,決過不了四十,那個“兒”字帶著顫音,樓小拾瞬間雞皮疙瘩起到了腦頂。深吸口氣,他見門口站著倆男一女還帶著個孩子,這會已經自顧自地向這邊走來,那孩子也不客氣,像是主人般地吩咐青蓮給他們倒茶,青蓮手足無措,看了看樓小拾,見樓小拾無功夫給他眼神,便真的回身去取碗來。
樓小拾瞬間明瞭怎麼回事,心中冷笑一聲,茶肆裡不多的人紛紛往這邊遞視線,交頭接耳議論這些人所唱哪般?撲在樓小拾身上的那名老婦聽了人聲則更加賣力地哭喊,她身後的客人瞧不見她半天也嚎不出一滴淚來。
那老婦斷斷續續述說自己怎麼怎麼可憐,帶上了全部家財準備去陳州做些小本買賣,誰曾想竟遇了騙子,雞飛蛋打一場空,接著老婦又揪著那稍年輕的男子數落,說他如何如何識人不清,連累了全家。那男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個頭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看起來精精神神利利索索,只是雙眼提溜一轉,透著不少心思,俗話說眼為心之苗,倒破壞了那張準頭端正的臉。樓小拾心中暗忖,此人和自己所佔的這具“身體”有七八分相像,再加上那老婦喚他大毛,樓小拾就明瞭,對方定是“他”的哥哥。
老婦這時破涕為笑,攬著樓小拾的手連連點頭:“大毛,你看你弟弟多有本事,都在淑浦縣開了鋪子。”
孫大毛在一旁連連點頭,說自己沒本事,嘴上也直誇弟弟。忽然,“啪”的一個清脆聲響嚇了眾人一跳,原來是那孩子將手裡的碗給打翻在地,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見他皺著眉咧著嘴,臉上卻毫無歉意,衝著青蓮直嚷嚷:“這麼苦這麼苦!”
青蓮滿臉驚慌,立在一旁不知該作何反應,一直未開口的老漢這時開了口:“姑娘啊,這是你家主子的大侄子,小孩子不懂事,你還不快把地上的碎碴子掃了,一會再硌著人。”
李橫在櫃前皺起了眉,想說些什麼,又看了看樓小拾,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青蓮點頭應是,蹲下身子撿著地上大塊的碎片,樓小拾不著痕跡地拉開老婦的手,衝著青蓮道:“青蓮,甭管地上的,先去把桌上的茶碗都撤了,江半,你跟著她一塊忙和去。”
青蓮和江半如獲大赦,抱起碗罐一溜煙就出去了。老婦和老漢頓時耷下了臉,低聲喝了一句“小毛”,語氣裡已有了不快。
樓小拾斂下眼瞼也不應聲,心想若謝五沒騙他,“他”原本應該是個傻子吧?謝五和“他”父母籤的死契,聽說有100兩,這會他們卻閉口不提了?且不說他是樓小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