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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姥爺說,曲木打鐵是什麼?

趕馬人說,曲木打鐵是彝族人,在大涼山。

我姥爺說,我不認識曲木打鐵。

趕馬人說,曹舵爺的規矩不管是曲木打鐵還是倮伍木嘎,只要你認識彝族人,隨便說一個名字,都放。說曲木打鐵最管用。

下午又一次問話時,見我姥爺神情自若地說倮伍木嘎,曹舵爺坐在椅子上笑了起來。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叫我姥爺說說西昌的邢團長,比方什麼長相,多大歲數,有何與眾不同的特徵等等,意思是想拿我姥爺尋開心。我姥爺開口沒說上幾句,曹舵爺的一張笑臉就變了樣,又經幾問幾答,曹舵爺忙起身跟幾個弟兄到外面去了一會,然後回到屋裡,把手槍還給我姥爺,說“想不到你真的是邢團長的大哥,這下我也要喊你大哥了。”我姥爺說,“呢抹,你認識我二弟?”曹舵爺說,“整個涼山只要是活人,哪個不曉得邢團長?當年他在雅安當團副的時候,我們連孝敬的機會都找不到,後來他去了西昌,就更加沒了機會。”

曹舵爺說話時用的是一種很榮幸的口吻,還表示樂意派人護送我姥爺去西昌。

我姥爺說,不用護送,呢抹,我走南闖北啥都見過,一個人去西昌不算啥。

曹舵爺說,大哥你開玩笑,涼山是彝族人的天下,不比其他地方,從來就沒聽說過有哪個獨自進山還能活著回來。

我姥爺說,呢抹,不會有事。

聽我姥爺連說了幾次呢抹,曹舵爺眨了眨眼睛。

他說,你要是信不過我老曹,我馬上派一夥人馬,先去西昌跟你兄弟打聲招呼,請他派人出山來接你,否則你在路上出事,我們吃罪不起。

我姥爺說,我離開這兒以後,呢抹,我的事就跟你們沒關係了。

曹舵爺說,說得輕鬆,到時候邢團長大人跑來興師問罪,我想懶都懶不脫。

我姥爺猜不透土匪究竟是真怕二弟,還是想借機跟二弟套近乎,只好搪塞。

他說,呢抹,你看著辦好了。

曹舵爺嘀咕了一下呢抹,看看旁邊的弟兄夥,又看看我姥爺,不再勸了。

晚上,我姥爺聽見隔壁的屋子裡,曹舵爺又吼又叫,跟手下人發起火來。他怪那個趕馬人瞎了眼,罵那個踢人的看守不長眼睛,還後悔自己上當打了人。罵到最後,非叫那兩個傢伙立即快馬去西昌報信,補救一下。兩個傢伙求饒說,光他倆去西昌,不死在路上才怪。曹舵爺嘩啦一下拉上槍栓喊叫說,是死在路上好,還是馬上死在山上好,隨便選!

我姥爺後來對解放軍軍官交代說,他在山上只給土匪做過飯,別的什麼也沒幹過。土匪怕他跑了,成天把他關在大院子裡,什麼也不準幹,院子四周還有土匪揹著槍站崗。他說山裡的土匪都長著馬一樣的大###,好幾次從山下搶來女人摁在一張卸下來的大門板上操,操完就把人送下山放走,從沒叫他也操幾下。有個被搶過一次的騷娘們後來自己找上山來,土匪們樂壞了,爭搶起來,曹舵爺把人都轟走自己操,然後不行了,這才叫他操了一下。

解放軍軍官說,你這是在編瞎話吧?

我姥爺說,這種瞎話誰編得出來啊?

解放軍軍官說,內就別再說那些花花事,行不行?

我姥爺說行行行不說了。但又說那天后半夜,他把那個騷娘們操暈過去以後,趕緊帶著行包逃跑了。 。。

第7章 山上的土匪

我姥爺一口氣衝下山,懷裡藏著從保定帶來的一大包針。

那包針有上千顆,金針銀針銅針鋼針分門別類,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直針彎針硬針軟針應有盡有,圓針扁針稜型針五花八門。那些各有用途的針均產自保定,囊括了古往今來所有好針品種。其中一種細軟針,一不小心就扎進人的皮肉,直往身體內部鑽,又讓人難有察覺。我姥爺曾經帶著那些針去過很多地方,甚至到過蒙古、新加坡一帶,邊做佈線莊外莊的布匹生意,邊做針買賣。

土匪窩居的那座高山離他很遠了。

他下到坡地上,找到一條街,住進一家雞毛店,不敢出門。

小店生意冷清,店主手指著窗外的大山告訴他,走出小店,有兩條南下的古道,去西昌走零關道,經過大涼山一直走下去可到印度;另一條茶馬古道進入藏區,可一直走到泥伯爾。店主的話跟成都碼頭上那些茶客說的一樣,只是又多了一條茶馬古道,想來山裡的路總是支支岔岔的。聽懂我姥爺的意圖後,店主立在一旁靜靜地站了一會,然後自己搖搖頭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