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座急得要死,把報信人扣了,一聲令下拉出來好些弟兄朝這邊奔來找你,找了兩天沒找著,就分頭找,他也出來找你了,我就找到了賣你的那個地方。”
你真行,一找一個準。
我熟悉那個地方,有一種預感。
我一直在勒俄地頭人家裡等你來找我,可頭人說他也在等你,說你不敢去。
我去了那個寨子好幾次。
我怎麼沒見著你?
我沒進寨子,只找放羊娃和別的娃子問你出沒出事,問完就返回小鎮,第二天又去問。
你們幾個官軍還怕他們?
他們三個是我後來找到的,就算跟我一起,我也不會進那個寨子。
那天你帶了那麼一大群彝人來救我,你真行啊!
我跟他們熟,他們有時去西昌也要找我辦事。西昌那邊,紅軍要來了。
紅軍要去西昌了?
還沒到,快了,已經到了雲南那邊,西昌都亂起來了。
第41章 露宿山野之夜
我姥爺轉臉看了一眼櫻子,還想跟她說話。但櫻子似乎已沒這種想法,說完後只顧目視前方,默默行走。她的側面挺好看,嘴唇和鼻尖微微上翹,儘管穿一身肥大的軍裝,但胸部和臀部在一層黃布里圓鼓鼓的,剝開來看必定是挺大的那種。我姥爺心想二弟這傢伙真行,不僅有這麼個漂亮的手下,還派她專門來接自己。前面路口一邊的樹上掛著一條死狗,兩個彝人在等候。我姥爺走上前要越過去,老彝人大叫一聲“快停下,走不得了!”我姥爺幾大步退回來,發覺剛跟上來的櫻子,眼裡也有驚慌。老彝人望著樹上的死狗說,前面就是仇家的地盤,彝族從不打狗,萬不得已才打。那條狗是仇家打死的,肯定被對方的畢摩念過經發過咒,冤家遇狗就死。
荒山野嶺,我姥爺面對吊在幾米外的死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彝人不再說話,退回一段路,改道沿河邊繞行。櫻子拉著馬跟上,我姥爺也趕緊跟上去。老彝人回過頭跟他說,本來直接穿過前面的坡地,就能下到一塊平壩上,現在只能避開仇家的地盤。一行人繞著路,經過一片樹林時,樹上突然掉下來兩塊鬼板,粘連著血跡、草和雞毛,板子上用血和木炭畫著幾個小人,另一塊上畫著雞羊一類的動物形像。兩個彝人見了驚呼一聲“阿啵啵!”朝地上連吐幾口唾沫,邁開大步倉惶跑開。櫻子也臉色大變,招呼著我姥爺疾速離去。“不要怕,你沒得事,第一個看見鬼板的人才容易被鬼帶走。”她說。
櫻子的話聲與身邊的河水聲攪和在一起,已聽不大清楚。河面並不寬,但水流挺急。走著走著,又見到施過巫術的死狗吊河對岸路邊樹上,使一老一少兩個彝人戰戰兢兢,不敢越過。繞過河灣,一行人往荒原而去,我姥爺回頭想再看一看死狗,卻望見那三個帶槍的兵掉在後面很遠的地方。趁人不注意,黃昏忽然來臨,天色一下黑下來,似乎山裡根本不存在黃昏。我姥爺第一次感覺到進山已有些日子,漫長的涼山之途,時光轉瞬即逝。不覺中,小彝人不見了,身邊只剩下老彝人跟櫻子邊走邊說話。等小彝人追趕上來再出現時,我姥爺才想到,他一定是跑到仇家地盤上放咒板去了。只是小傢伙什麼也不說,老彝人也不問,我姥爺更不能問,可能搗鬼這一類法事就應該做得人不知鬼不覺。
翻過一道山樑,遠處響起陣陣雷聲,扯起道道火閃,還下起雨來,我姥爺心頭一震。
在北方,春雨貴如油。在大涼山,春雨同樣不會隨隨便便從天而降。難道畢摩交給小彝人施放的鬼板真那麼靈驗?畢摩做的那個法事,是招風引雹咒,現在下雨了,再等等,看看是否真有冰雹也會自天而降。我姥爺裹上雨布,雨帽一拉蓋在頭上,櫻子也取出軍用雨衣穿上。兩個彝人不怕雨,既不躲雨也不用東西遮擋。路邊樹林裡傳來嘩嘩嘩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活物在跑動。兩個彝人越走越快,眨眼間已遠遠跑到前面,閃電中的背影像鬼一樣。小路上亂石嶙峋,櫻子手上牽著的駿馬,白天看上去是匹好馬,走起夜路來四蹄磕磕絆絆,弄得她不停低聲叫喊。我姥爺想幫著牽馬,櫻子不幹,他動起手來,爭搶韁繩。櫻子想躲避,被我姥爺抓摸到雙手,還被他粗壯的手臂和寬闊的胸懷圍抱了一下子。櫻子空了兩手,在黑暗之中可能看了一下山外來的這個男人,強行得手的男人。我姥爺看不清身旁的櫻子,牽著馬一路不語,寂靜無聲的女人使他渾身熱血翻滾。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42章 露宿山野之夜
雨點迎面落下來,由小變大,由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