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她的身影,然而人海茫茫,已經找尋不見。
她坐了公車回家,心情鬱悶地要死,還是往常那條必經的林蔭小路,曲曲彎彎,寂靜無聲,只有風在自由地穿行,而她的“家”就是路盡頭櫻花樹的下面,花已經落了,只餘下茂密的葉子碧油油地迎著太陽撲散招展。她不禁強打起精神,加快了步伐,到近前時才發現樹下停了一輛越野車,心裡又無緣由地“怦怦”亂跳起來,剛轉了過去,就看見那個什麼靳啟華站在院門口,仍舊架著那副墨鏡,很嚴肅正經地瞟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你這是去打了一場泥漿摔角?”
有涼爽的風沁入心底,彷彿綻開了漫天花雨,說不出的恬美,流連不盡。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衣服上的狼狽不堪,不禁羞澀地笑著,卻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他走上前來,很是自然、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住下了?還習慣嗎?趙局早說了讓我抽空帶你出去玩玩,我最近忙地確實沒有時間…等有空,我帶你四處去逛逛,也算你不白來一趟避暑勝地。”
她揣了幾天的疑團,終於可以一探究竟了,便笑道:“謝謝那天你幫解了圍…可是,你不覺得自己很冒…失嗎?我的意思是…隨隨便便…”
他應當是聽明白了她話裡的含義,微微一笑,道:“你是意思是…我沒有一個警察應當有的警惕性,甚至連一個普通人也趕不上…實話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你這個人,而且還見過你的照片…連楚嘉,你的樣子和幾年前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嘛。哼,否則…我才懶得管閒事呢。”
她的照片?大概是大學畢業那一年照的,趙國輝特意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還一起合了影,應當就是那一張吧?想不到趙國輝還留著。她感慨了一會兒,突然象想起什麼似的,低頭從兜裡翻出一百塊錢來遞到他面前,道:“喏,還你,那天我沒花,直接來家了。”
而他的眉頭一皺,突然俯下身來,一把托起她的手腕,叫道:“你在泥漿摔角里還附帶了自衛搏擊?你不知道疼呀!”卻見纖細白皙的手腕上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殷紅的血漬早已經乾涸,張牙舞爪地顯示著剛剛的戰鬥成果。
這會兒才感覺著火燒火燎的刺痛,一層層地泛了上來。她看著也是驚訝,走了一路,竟然都不覺得,簡直象個白痴一樣,不禁偷偷地觀察著他的反應,卻叫那黑地可怕的墨鏡擋住了,瞧不出半點端倪,心中一陣忐忑,他該不會以為她有些“不可救藥”吧?。幸而,他牽著她的手,進了院子,叫道:“吳奶奶,把咱們的醫藥箱找出來。”
屋裡空蕩蕩的,並不見吳奶奶的蹤影。他拉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去衛生間找出醫藥箱來,蹲下身用酒精給她清洗著傷口。
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成年男子以如此近的距離接觸著,鼻翼間全是他溫暖的氣息,烏亮整齊的發線,彷彿有薄荷的香味,又隱隱混合著淡淡的菸草味道。他的手指修長,手掌很大很溫暖,只是掌心裡有一些磨人的粗糙,動作倒是很麻利而熟練的,耐心細緻地給她上著藥,又用紗布慢慢地纏了一圈又一圈。可惜,她看不見他的眼,只能從墨鏡的上方揣摩著一個大體的輪廓,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與親近,她的心裡象燒開了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卻不敢躲開,只怕燙著,再也好不了。
時光漸漸地被拉長,只停留在她心旌神搖的那一刻。
突然,歡快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也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笑道:“好,大功告成,你這兩天千萬別碰水了,也別吃發的東西。”
有些循循善誘的囉索,真是詫異,那樣一個強悍的人…可是他已經去接電話了,她恍恍惚惚地只看見他的嘴唇在輕輕地上下闔動著,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而她只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樣,心如鹿撞。
那個電話好長,長地她都無法即刻上前去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到吳奶奶抱著一堆晾好的衣服從樓下走下來,“哎呀”了一聲,叫道:“我的孩子,你的手怎麼了?”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擎著手腕,保持著原來的姿態,不禁面頰上漸漸地紅了起來。
他突然轉過頭來望見了,倒是一怔,旋即扣上了電話,走過來,道:“沒事,就是讓碎片劃傷了…吳奶奶,你這兩天別給她做發的東西吃,過兩天就好了…那個,我得趕緊去隊裡了…這兩天我就不回來了…”說著,人已經到了門外,吳奶奶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路跟了上去,叫道:“你不帶換洗的衣服了,我這還沒得空準備呢。”
卻聽見他在院門外的聲音:“回頭收拾好了,讓小豆芽菜給我送隊裡去…”緊接著,是汽車發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