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壓地很低,幾欲將愁雲慘淡的心情推向谷底,更加鬱鬱寡歡。起風了,狂風夾著落葉在呼嘯著向臉上撲來,冷嗖嗖地直入頸項,她連忙拉了拉衣領,哈了一口氣,卻見白色的霧氣在前方升騰,已經是冬天了。
半天也不見一輛公交車到來,連計程車也失去了蹤影,大概都是凍住了,她頓了頓腳,有些心煩意亂,不想卻有個不熟悉的號碼打來,接起來,聲音有些低沉,卻是彬彬有禮受過訓練的樣子:“是黎涵予小姐嗎?我是項振灝父親的秘書,姓張…”她的腦袋裡一陣轟響,這才是“那麼大的領導”呀,如今大概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海悅酒店的咖啡廳裡,寂靜無聲,張秘書引著她來到一張臺子近前,原來並不是“那麼大的領導”要見她,而是“那麼大的領導”的夫人。
鄭夫人抬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才微微頜首道:“坐吧。” 她真恨自己的軟弱可欺,明明受了蔑視,卻還要畢恭畢敬地坐了下來,象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鄭夫人淡淡地笑道:“好久不見了,黎小姐。我已經替你點了咖啡,不介意吧?”雍容華貴的氣質,沉著篤定的架勢,處處顯示著高人一等的貴族風範。
她皺了皺眉,卻有一種本能地反感,真想不出餘芳菲是如何與這位尊貴的婆婆大人和睦相處的。
鄭夫人拿起咖啡來淺淺地喝了一口,卻掃了她一眼,半晌才道:“黎小姐,也許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其實我在幾年前就見過你一次的。”
她有些詫異地望著對面的婦人,腦海裡迅速地翻轉,卻實在想不起曾經有過這樣的邂逅。
鄭夫人又淡淡地一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道:“幾年前,子謙來求我幫助一個女孩子爭取一個去美國進修的名額,他那時已經辦好了去美國留學的手續,所以我當然就很注意,趁著來這裡出差的工夫,讓他安排我們見一面。可是他卻說不能給你太大的壓力,只讓我遠遠地看一眼。可想而知,我的心裡是有些不痛快的,我那麼引以為傲的兒子,想不到有一日竟會為了一個女孩子委曲求全,甚至讓我這個做母親地也跟著委曲求全。”
她怔怔地出了神,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竟然不曾有半點察覺的,彷彿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聽他提過一次去美國的事,可是那時早已塵埃落地了,是在之前還有過其他的暗示嗎?可見,她對於他,並不是真的瞭解。
鄭夫人望著她神情恍惚的樣子,嘆了一聲,才道:“那一日,你和他從公司裡出來,卻是一副神情散漫心有旁屬的樣子,而我的兒子只能在身後默默地跟隨著,說句實在話,我對你的第一面並不是很滿意,所以在晚飯的時候很乾脆地回絕了子謙。子謙倒也沒有過多地爭辯,言談之中只說為你的倔強與執著所累,也有些心灰意冷的表示。正巧那一日,他接到了同事的電話,需要一份在他這裡的產品報價方案,他有些疲倦,便讓那同事來取。而來的人,便是餘芳菲。”
她聽地是心驚肉跳,雖然是已經過去的事,可是好象還在眼前一般,所謂機緣巧合,乃是天意,她和他,還有,餘芳菲,命運早有安排。
鄭夫人道:“那是個很溫柔伶俐的女孩子,善解人意又很體貼尊重長輩,正是我理想中兒媳婦的最佳人選,門第觀念並不是我們家首先考慮的。我很喜歡那女孩子,便聊了一會兒,才發現她的母親竟然是我高中時代最要好的同學,因為上山下鄉許多年杳無音信了,驟然重逢故人的孩子,欣喜之情也是無須言喻的,而且她生活的又是那麼不幸。子謙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瞭解了餘芳菲在柔弱的外表之下所隱藏的痛苦與心酸。”
她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鄭夫人亦點了點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可是,黎小姐,我當初不同意你和子謙的事,並不僅僅是年齡上差距或是因為我偏向餘芳菲的緣故,而是因為你並不愛子謙,也許,你是有一點喜歡他,可是你並不愛他,所以才處處折磨他,不肯為他做半點讓步,更別提犧牲了。有一次,子謙無意中說漏了嘴,你與他親近,不過是因為他長地與你從前在大學裡戀人有幾份相似而已。而我既然知道是這種情形,便無論如何不能同意了。”
她當然不能否認,他的出現帶來的悸動,夏天溫暖的陽光裡,淺藍色的T恤衫,米色的休閒長褲,落落分明的眉目,宛如星海,清澈似水,恍惚是那個人站在了近前。可是,那不過是一瞬間的感觸,此後當然明白,他並不是他。但,偏偏因為這誤會而生了嫌隙。
咖啡室裡暖意熔融,可她的心裡卻陣陣抽搐,一個勁地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