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這微笑就真誠了許多,彷彿不那麼形式化了。

他亦凝神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我叫鄭子謙,不是鄭伊健,是外國語學院英語系畢業的。”

原來不是一所學校畢業的,瞧這個劉大姐根本都沒搞清,害她白白浪費了一番感情。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年輕人熟絡起來是很快的,他雖然長地“老氣”,人倒不乏味,偶爾蹦出幾句驚人之語,逗得她哈哈大笑。他大約沒見過女生可以笑地這麼肆無忌憚,而她一向是安靜斯文的人,便在一旁愣愣地不知所措。她笑畢,總忘不了來上一句,“瞧這傻孩子。”

公司的副總姚琳倒是她的校友,三十幾歲,時髦漂亮,熱情活潑,早就不耐於公司夕陽西下式的沉悶緩慢的工作作風,幾次想要改革,卻屢屢受挫,陳總表面是個好好老頭,但在某些原則性問題上卻甚為頑固,況且國有企業的一些固有的“規章制度”又豈是說改能改的。姚琳在幾次失敗後鬥志全無,失望之餘就喜歡藉著節假日的幌子,以年輕人的名義組織一些活動,或吃飯喝酒,或跳舞唱歌,或打球運動,或爬山郊遊,花樣繁多,每每都很高姿態地邀請老頭們參加,陳總可沒那個閒功夫,但在經費的撥付上卻極為慷慨。公司裡的年輕人都很高興,有人買單,還不瘋玩兒。

她冷眼旁觀著,他的確是個“老實孩子”,除了有點運動天賦,其他娛樂活動一概不通,又是個新丁,難免會給同事們灌酒作弄。她看不下去,便上前打岔,道:“得了,你們這些老油條,別欺負人家老實孩子。”可他總是傻笑,絲毫沒有被欺負的不快,倒讓她覺得自己是多管閒事了。

活動結束了,同事們接連打車回去,等到車上只剩下她和他的時候,他突然跟她說了聲“謝謝”,她搖下車窗,故意讓冷風進來,冷冷地道:“人家來一杯,你喝一杯,我還以為你多能喝呢,原來也不怎麼樣。”他卻靜靜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應道:“我又不真的是個孩子。”

公司只有十幾個人,除了領導們配有專車外,還有一輛豐田麵包車供大家辦公使用。上下班時,這輛麵包車就成了班車。不坐班車的,公司另外發給交通補貼。她因為不順路,總是和公司的內勤郭思思兩個人一起坐公交車回家,直到公司有了“集體宿舍”,這種局面才有所改變。

公司許多年前有一筆收不回來的舊帳,陳總已經交代財務做壞帳處理,可對方公司的老總在退休時突然想起這事,感念陳總多年來的照顧,竟然將一處沒有房產證的套二房屋抵給了公司。公司裡已經開始在招收外地大學生了,陳總他老人家宅心仁厚,立刻就下令將這套房屋作為了單身宿舍。她是本地人,所有隻有他,還有與她同一年進公司的吳東旭住了進去。那房子離公司有點遠,需要倒一路車才能回去,可年輕人總是喜歡熱鬧的,於是,他們便四個人結伴嘻嘻哈哈胡侃瞎聊著一起走到公交車站,然後再各奔東西。

一個月後,吳東旭有了女朋友,他便不再坐從前坐的那一路車,轉而陪著她坐同一路車回家去,路途便稍嫌遠一些,可是郭思思卻說:“黎涵予,讓鄭子謙陪你一塊吧,現在61路公車上小偷特別多,昨天晚上電視一臺的《城市追擊》欄目都播了,你可得小心點。”

她住在人口密集的地區,從療養區回去只有61路車可以坐,所以人特別多,才給混水摸魚的人提供了可乘之機。她坐了這麼久,倒沒碰上過,可郭思思說地那麼認真,也不由得她不信,一時之間倒頗費躊躇。他卻是一副義不容辭的架勢,反正有個伴,她也就答應下來。

然而,這個人絲毫沒有給她帶來好處,反而處處令她覺得不便。

六年的中學時光,她早就練成了一身擠車的雄厚功夫,但現在有了他在,反倒有了牽絆,也不好太過野蠻了。等到兩人斯文地上車後,座位都已經坐滿了,下一站又是個大站,呼隆隆上來了一大批人,他們站地便有些侷促起來。

她的頭靠在他寬厚的肩頭,耳際盤旋著好聞的薄荷香味,不禁有些心慌氣短。而他象沒事人似的,一派悠閒自得的樣子,車子一個猛剎車,竟然還伸出手來,徑直將她護在懷裡,倒成了名副其實的“護花使者“。然而,她很清楚,這並不意味著什麼,原本就很平常的物理現象,慣性使然。

隔了一天,她立刻恢復了往日風貌,施展手段,很利落地搶到一處雙人座位,他坐下來的時候,仍然有些不可思議地側臉望著她,而她卻漫不經心地將目光瞥向窗外剛剛豎起的一個可口可樂的廣告牌子,半晌才轉過頭來,在絢爛豔麗的火紅背景裡綻放出一個促狹的笑容,左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