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但是說實話,和京子的對手戲,他第一次有些吃不準自己的情感天平。
他喜歡京子,卻不給自己戀愛的資格。
“那麼敦賀先生可以先回答我,土方先生是個怎樣的人?”
“作為新撰組副長,能力突出,手腕卓越,雷厲風行,特別是智謀上尤為突出,重視同伴,但也不留情面;同時愛好俳句,可以看出擁有細膩敏感的內心和堅定的意志……”
敦賀蓮不過略一沉吟,便滔滔不絕地講出了這個角色的特點。清光有點後悔自己提出了這個問題。
“完了?”
“恩。”
“我看過敦賀先生的《DARMOON》的一些片段,嘉月想愛而又不能愛的複雜心情,敦賀先生表現得意外的好。能夠有這樣的表現,我想,必然是現實中體會過這種感情。”
敦賀蓮覺得在對清光的印象中,或許應該再貼上一點:觀察力和第六感尤為敏銳。
這種能力對於一個演員來說很重要。不過同樣作為演員,他直覺她似乎在策劃一個什麼樣的計謀。
“為什麼在最後,土方先生要對螢說‘對不起’?如果你瞭解土方先生,那你必須分清楚,土方先生對螢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像嘉月對美月一樣,是想愛而不能愛?”
如果考慮到那個時代的情況,作為幕府的武士,必須維護“誠”的旗幟,無暇顧及私人感情,那麼“想愛而不能”這種情緒是完全可能的。
蓮正是考慮到這一因素,所以飾演了這樣的土方歲三。
“但是,敦賀先生有沒有考慮到另一種狀況——”
“因為愛極,所以放手。”清光逼視敦賀蓮,想從他的眼裡讀出他是否明白這種感情。
想愛而不能愛,是自己給自己的限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是一個以自我為出發點的自私的想法。嘉月本就是為了自己的復仇,所以他確實是自私的。
然而太愛才放手,則是考慮到對方。和新撰組的副長有密切交往的人,其本身將處於一個危險的境況,隨時會被綁架、暗殺,或者充當誘餌。這在某種可能上會對新撰組整體造成威脅。
“我理解當中的土方先生雖然手段高明,但在感情上是個率直的人,他沒有嘉月那種扭曲的感情。”
“如果明白了的話,就請好好考慮我說過的話,試試不顧一切地愛上螢。”
沒有告辭,清光起身走向拍攝組所在的地方,留下敦賀蓮一個人在樹下陷入深思,所以蓮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離開的清光揉了揉自己因為保持仰望姿勢太久而痠疼的脖子,嘴角泛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誠如他所料,她確實在策劃什麼陰謀。
蓮卻已經忘了自己剛才的猜測,他現在很敬業地在考慮土方和螢的問題。
土方最後一次聽完螢的歌曲,那時候兩個人已經是相互愛戀對方,並且明白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可能了。
而土方最後對螢說的話是:“螢,對不起。”
*
熱鬧的燈火通明的藝館,喝酒喝彩的喧譁聲和女人嬌滴滴的笑聲依舊充斥著藝館。
其中一個隔間裡,正是土方歲三和藝館的歌伎螢。
這一次,螢並沒有化濃重的妝,她依舊大聲地和土方講著坊間的笑話和遇到的開心事兒。她實在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子,因而哪怕遭遇過各種苦難,在亂世依舊能夠笑得爽朗真誠。
土方聽著她講,不說話,只是拿起杯碟喝著酒。這時的他在考慮要怎樣和螢告別。
“螢,再為我唱一首歌如何?就唱你平日最常唱的歌。”土方突然停下酒杯,凝望著螢,道,“……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螢的身體猛地一震。此刻的她已然明白土方剛才表現出的異樣的原因,以及,這是一個告別。然而她一向是個看得開的樂觀的女人。她轉過身去,飛快地抹了淚,拿起三絃,笑著唱起來。
歌依舊是悅耳動聽,纏綿悱惻的歌,聽在兩個人的耳中卻都未成曲調。
歌罷。
土方的神情還似遊蕩在歌聲之中。
他淺笑著對螢道:“螢,對不起。”
哪怕在這尋歡作樂的場所,他也很少笑,總是繃著一張臉,所以才會被沖田說“會嚇壞不少女人”。然而這一刻,他笑得溫柔,甜到膩牙。
他明明在說的是“對不起”,但螢看到的卻是“我愛你”。
京子從來沒有見過蓮這樣的微笑,其中飽含愛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