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一反常態,不再高談闊論、針砭時弊或者調風弄月、誦詩作賦,全都是表情如喪考妣的默不作聲,心裡只是盤算劇縣城破之後,徐州軍隊是否能夠接受自己的投降?自己投降陶副主任之後,又能否在陶副主任那裡混到一個榮華富貴,華衣駿馬?
恰在此時,孔讓梨府上的管事躡手躡腳地的走進了大堂,將一道謁貼遞到了孔讓梨的面前,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老爺,公佑先生來了,這是他的求見謁貼。”
“公佑先生?那位公佑先生?”氣惱中的孔讓梨楞了一下,一時沒有想起來人印象。
“孫乾孫公佑先生,以前常來府裡與老爺聞香飲酒那位。”管事低聲提醒道。
“想起來了!”孔讓梨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又驚喜道:“孫公佑不是去輔佐劉玄德了嗎?怎麼又想起來探望我這北海故人了?快請,快請,哦不,故人遠來,我當親自去迎接孫公佑!諸公,素有君子德行的孫乾孫公佑來了,諸公快隨融出門迎接。”
孔讓梨好不容易收羅來的一干名士紛紛答應,趕緊強打精神起身,隨著孔讓梨來到門外迎接在北海本地還是很有名氣的孫乾孫公佑先生,到得門外一看果然,投奔劉皇叔前最喜歡來到這裡與孔讓梨高談闊論的孫乾先生果然就在門外,還正揹著手微笑看著闊別已久的孔讓梨府邸情況。孔讓梨大喜過望,趕緊率領一干北海名士上前行禮,與孫乾互敘別來別情,一再表示慰問關懷之意。
清流名士之間的繁文縟節與清談風議到底有多麻煩,這裡也就不浪費字數一一介紹了,總之孔讓梨與孫乾先生在門外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想起攜手進府,然後又為了在議事大堂坐下還是到杏林苑聚會,孔讓梨又和孫乾先生爭辯了十好幾分鐘,好不因為孫乾先生說自己此來是有公事才敲定在大堂上談話後,上到大堂後又為座位順序爭辯了一刻多鐘,最後前前後耽擱了一個多小時,孔讓梨才和孫乾先生一干人各分賓主坐下,開始把話語轉入正題。
“稟國相,乾這一次是隨玄德公一同來到青州的。”話入正題後。孫乾說話也不再羅嗦,開門見山的說道:“天子明詔,令我主劉玄德隨曹公出兵青州討伐田楷,我主玄德公雖念及舊情,不忍與昔日舊友田使君、孔國相刀兵相見,無奈天子之詔不可違。違之便是抗旨謀逆。不得以這才隨曹仁將軍來到青州,得罪之處,還請孔國相千萬海涵。”
在場所有名士都閉著嘴不說話,孔讓梨則抿著嘴沉默,許久後才嘆道:“無妨,不要說劉玄德了,那陶明武受過融救命之恩,還不是帶著他的賊兵來恩將仇報了,出手還比誰都狠。半個多月就奪走了北海七座城池。”
嘆完了,孔讓梨竟然還吟起了自己有感而發新作的詩,緩緩吟道:“遠送新行客,歲暮乃來歸。入門望愛子,妻妾向人悲。聞子不可見,日已潛光輝。孤墳在西北。常念君來遲。褰裳上墟丘,但見蒿與薇。白骨歸黃泉,肌體乘塵飛。生時不識父,死後知我誰。孤魂遊窮暮,飄搖安所依。人生圖嗣息,爾死我念追。俯仰內傷心,不覺淚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吟到動情處,其實早就是心膽具裂的孔讓梨不由是聲音哽咽,眼眶中淚花閃爍,孔讓梨招募來的一大幫風流名士也紛紛抹淚。陪著衣食父母孔讓梨同悲共苦,久隨劉皇叔的孫乾先生同樣嗟嘆之餘,心中則開始暗暗歡喜,“好,看模樣情況被仲德先生料準了,孔文舉確實要更恨陶應奸賊許多。”
好不容易等到孔讓梨感傷完了,稍微恢復一些情緒,孫乾先生忙假惺惺的安慰孔讓梨幾句,又故意很好奇的問道:“方才乾入城之時,見城外到處都是扶老攜幼的避難百姓,敢問國相,那陶明武目前已經打到那裡了?距離這劇縣城池還有多遠?”
孔讓梨又沉默了,與孫乾先生相熟的主薄王修替孔讓梨答道:“不瞞公佑,下午時收到的訊息,平壽的邴根矩與劉政背主忘恩,無恥投降了陶應奸賊,陶賊前鋒也已經抵達了平壽,距離劇縣已然不到四十里,只恐明後兩日,陶賊的大軍便要兵臨劇縣城下了。”
“這……,這麼快?”孫乾的臉色終於變了,顫抖著說道:“陶賊五月十五才從彭城出的兵,今天才六月十四,陶賊的大軍就已經拿了平壽,逼近了劇縣四十里內?!”
這次換王修閉口無語了,孔讓梨則嘆息道:“只恨那宗方、於邈等輩無能,邴原劉政之流無恥,才讓那陶應奸賊進兵如此神速,早知今日,當……。唉,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悔不當初的人,也不差文舉公你一人了,比你後悔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