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人,拉車的牛馬披銀妝,車輪碾碎冰雪,卻碾不碎運糧民夫的飢餓與寒冷,他們推拉的大架車上滿載著糧食,可是他們吃得卻連牛馬都不如,因為戰亂的冀州牛馬難尋,餓得只剩下一口氣的百姓卻到處都是,所以他們只能吃麩皮米糠,幹比牛馬還重的活。
押糧的袁譚軍士兵扛著旗幟長槍,努力用寒衣把自己裹得更緊一些,不時的呵氣溫暖自己凍得發紅的手,也不時的喝罵抽打動作遲緩的民夫,還有一些基層將領乾脆坐到了糧袋上,讓民夫推著自己前進。對此,這支運糧隊的押糧官袁譚軍大將張晟根本不理不問,只是把狐皮裘衣裹得更緊一些,懶洋洋的慢慢策馬從後隊往前隊巡視,心裡盤算著趕緊走完這個過場,就趕緊回暖車上去,摟著新用麥餅換來的兩個婢女好好休息一會。
張晟絲毫沒有擔心運糧隊的安全,糧隊目前所處的位置距離鄴城還有兩百多里。敵人徐州軍的隊伍還從來沒有涉足過這一地界,且徐州軍也從來沒有打過袁譚軍糧道的主意,張晟都已經從毛城運糧到鄴城三次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徐州軍隊的攔截,所以張晟現在唯一的擔心,只是能否在七天期限內,把押運的五萬斛糧食如期運到鄴城?不過還好,糧隊已經走出了最難走的太行山區,來到了一馬平川上的華北平原上,道路好走了許多。行程可以大大加快。如期運糧抵達鄴城已經問題不大。
張晟和徐州軍隊一樣的痛恨這個數十年難見一次的奇冷寒冬,徐州軍痛恨這個寒冬,是因為恰好在徐州主力抵達鄴城戰場時,天氣忽然之間轉冷。冷得連黃河水都結上了寒冰。鄴城一帶大雪不斷。南兵佔多數的徐州軍隊苦不堪言,根本就無法全力作戰,與袁譚軍主力在鄴城戰場對峙了四十餘天。楞是沒能再往北前進寸步,士兵還被凍死凍傷不計其數,軍心士氣都受到了極大影響,糧草轉運也十分艱難,從上到下對恨這個鬼天氣入骨。張晟憎恨這個寒冬,則是因為漳河水被嚴寒凍得更緊,害得張晟不能舒舒服服的乘船押糧,只能頂著寒風暴雪走陸路運糧,辛苦艱難超過水運十倍。
一路巡視到了前隊,過場終於還是走完了,見一切如故,鬆了口氣的張晟將軍剛想回馬車上去休息,東南方向卻忽然古怪聲音,張晟定神細聽時,卻驚訝的發現這古怪聲音竟然是歌聲和密集馬蹄聲,再細聽歌詞,張晟也就更摸不著頭腦了,因為這歌詞竟是詩經開篇的第一首詩《關雎》,也不知道多少人整齊高歌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歌詞古樸,曲調高昂,頗是動聽,也與密集馬蹄聲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十分古怪和不相稱。
“君子軍!”一名冀州籍老兵忽然殺豬一樣的喊叫了起來,“將軍,是徐州的君子軍,那支號稱百戰不敗、天下無敵的君子軍!我聽人說過,君子軍上陣時,唱的就是君子好逑!”
“君子軍?!”同樣聽說過君子軍赫赫兇名的張晟一驚,趕緊大喝下令敲響報警銅鑼,讓三千護糧軍佇列隊準備迎戰,同時張晟心裡除了緊張外,也有一些激動和好奇,因為來自幷州的張晟雖然聽說過君子軍的惡名,卻從來沒有與君子軍見過面交過手,更不知道人數從來沒有超過兩千的徐州君子軍,到底是如何做到百戰不敗、打遍天下無敵手的?
君子軍來得很快,簡直就是如風之疾,張晟隊伍的陣形尚未列好,身披白袍的君子軍就已經衝到了近前,依舊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編制,依舊是讓初次交手敵人摸不著頭腦的五個鬆散橫隊,依舊是君子大旗和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的副旗迎風飄蕩,惟獨不同的是將旗上的陶字換成了年字——陶基現在必須留守許昌,華北戰場上又正是君子軍馳騁的理想戰場,陶副主任就把君子軍主將換成了陶基的副手年斌,一起帶到冀州來了。
“這是什麼佇列?這樣的佇列怎麼發起騎兵衝鋒?”
張晟將軍還在疑惑君子軍的古怪陣形時,君子軍隊伍就已經衝出了一名大將,手提青龍偃月刀放聲大吼,“關宇關雲常在此,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關羽關雲長?”張晟將軍有些傻眼,大奇之下拍馬出陣,大叫問道:“聽說關羽不是死在了穎川嗎?你是關……?”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張晟將軍的話還沒有問完,君子軍隊伍中就已經響起了久違的子曰詩云聲,與此同時,三百名君子軍輕騎迫不及待的飛奔出陣,在高速衝鋒中一起拉弓搭箭,將無數羽箭射向張晟,可憐的張晟將軍甚至都沒來得及放聲驚叫,就已經被連人帶馬射成了蜂窩煤,慘叫著摔倒在了血泊中。
緊接著,第四隊和第五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