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提前一年返回家鄉,與父母妻兒團聚,百姓民夫也能至少提前一年安享太平,提前一年得到陶副主任的免稅一年恩賞,這一輩子也少受袁家兄弟橫徵暴斂一年,所以挖掘壕溝最賣力也最拼命的,全是冀州本地的百姓民夫。
鋤頭與泥土碰撞的聲音,與徐州將士刻意壓低的呼號命令聲,象是春夜裡的蜂鳴,嗡嗡嗡,嗡嗡嗡,一直在圍城工地上振動,兩裡多外的鄴城城上卻是人聲寥寥,安靜得連巡邏隊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值勤站崗的袁軍士兵靠著箭垛打盹,偶有幾名士兵向下張望,也不過是藉著爵穴裡的火把光芒,觀察下方有無徐州士兵乘夜攀爬上城,見情況無異,又很快伸出城牆外的腦袋收了回去,繼續靠著箭垛打盹瞌睡。
不能怪袁譚軍士兵的警覺性不夠,實在是鄴城的城池太堅固了,做為這個時代黃河以北最重要的城池,鄴城有著平均超過五丈的堅固城牆,城磚是特別燒製的錢紋磚每塊重十八斤,質地細密,硬度堪比青石,又經糯米汁澆灌黏結,磚縫緊密得連刀刃都插不進去,城磚裡包裹的夯土也是年代久遠凝結成石,那怕是徐州軍攻城第一利器襄陽炮投出的巨型石彈,砸到了牆面上也不過是隻留下一個灰白印跡,寬三丈深三丈的護城河難填難渡,護城河與城牆之間還有新修建的羊馬牆和鹿角拒馬,沒有十天半個月時間和幾千人的傷亡,徐州軍隊休想摸到鄴城的城牆!
有著這麼堅固的城防工事,又有著足夠的守城兵力,袁譚軍自然不怕徐州軍隊從正面發動強攻,甚至不怕徐州軍隊偷爬上城,即便稍有疏忽,讓幾個徐州士兵偷偷登上了城牆,袁譚軍也有十足把握讓這些徐州士兵來一個死一個,來一對死一雙。所以不要說普通士兵偷懶打盹了,就是各門守將也是全都躲在生有炭火的城樓裡呼呼大睡,每隔一個時辰才巡視城牆防務一趟,打罵幾個偷懶睡覺計程車兵。
當然也有些破綻,也有一些袁譚軍士兵察覺到徐州軍的圍城工事旁邊,火把、燈籠與篝火的數量要比往夜多上不少,不過考慮到徐州主力今天從邯鄲回援到鄴城戰場,圍城工事旁邊的徐州哨兵多上一些十分正常,便也大都沒有理會,只有少數士兵報告到了上司面前。結果又有一個比較負責任的袁譚軍基層將領。把訊息報到今夜輪守城牆的冀州老將馬延面前時,馬延只稍一盤算就得出了答案,“沒事,肯定是陶賊主力剛剛回援鄴城。立足未穩。為了防著我軍出城偷襲。這才加派了崗哨,用不著大驚小怪。”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逐漸過去。圍城工事也在一分一寸的逐漸加深和加寬,壕溝與漳水之間刻意留出來的三里距離,也在一點一點的逐漸縮短,城牆上的袁軍士兵依然在呵欠連天,打盹瞌睡,壕溝裡的徐州將士也依然在揮汗如雨,爭分奪秒的全力挖掘。
陶副主任當然不可能有曹老大那樣的運氣,一直到圍城壕溝徹底完工,開始灌水困城時才被守軍發現——到了三更初刻的梆子敲響時,陶副主任的逆天爛運開始發威了,一陣凜冽北風撲來,不僅使氣溫又降低了幾分,還吹滅了鄴城東門外的一些爵穴燈火,使鄴城東門外的一段城牆下處於了黑暗狀態。
爵穴是一種在影視劇中從沒出現過的防禦工事,它的作用是安放燈火或者安插火把,在照亮城牆根處的同時還不影響城上守軍的視線,在夜晚時對守城方頗為重要,正好負責鄴城東門防禦的袁軍大將張南又巡邏至此,見風滅爵穴,為了安全起見,張南便命令用吊籃放一名士兵下去,把被風吹滅的爵穴重新點燃,結果這麼一來,就出事了。
吊藍拽著一名袁軍士兵下城,爵穴倒是很快就重新點燃了,可是那名袁軍士兵在下城時,因為身處險境提高了警惕,便隱約聽到了兩裡多外傳來的密集鋤頭聲音,偏巧這名士兵又比較負責,就衝著城上喊道:“張將軍,遠處好象有聲音,請將軍注意。”
“遠處有聲音?”張南也還比較負責,先是命令周圍計程車兵保持安靜,然後側耳仔細傾聽,便也多少聽到了一些古怪聲響,很細微的古怪聲響,只是隔得太遠無法分辨到底是什麼聲音。發現了這點,張南便鬼使神差的向下方計程車兵吩咐了一句,“我把吊橋放下一些,你到遠處去仔細聽聽到底什麼聲音,有異常回來報我。”
負責任的袁軍士兵唱諾,接著吊橋緩緩下放,放到距離地面半人高處停住,讓那名袁軍士兵跳下吊橋,慢慢的摸向徐州軍工地處摸來檢視清楚。見此情景,埋伏在鄴城東門一百多步外的趙雲隊伍上上下下都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趙雲更是額頭上汗水淋漓,不知是否應該下令,放箭射死這名袁軍士兵。
“趙將軍,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