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都有一群女孩路過,肩頭的書包不是特別的沉,蒼茫裡就有了一片明豔。四丫款款而行,一個很矜持的表情。
女孩們曖昧的笑,欽慕地開始打量這個很男人的少年,然後低頭細語,曖昧的眼神聚向四丫。間或飄過來一句足夠叫樹下少年聽見的嬉笑聲,你殺了我吧!
少年每當此時,臉上露一副憨澀。
四丫在街口的轉身一瞥裡,從那個少年的臉上讀懂了有一種守望叫期待。
那撇目光後,少年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一路鈴鐺清脆,身後的街燈依次漸遞的從暮色裡亮過去,黑夜就來臨了。
很難想象就這樣日子在一個樹的佇立裡迴圈往復,一天天的過去了。
黃昏在暮照的大街上停留的愈來愈短,風寒砌骨。女孩們總能看見樹下一個少年腰桿挺得筆直,臉頰凍的通紅。
於是,女孩們不再嬉笑了,一臉沉靜裡帶著份凝重。
四丫每次的轉身一瞥也由怨憎逐漸溫暖,四丫不知道那個少年還能在街口站多久。
有時候,四丫媽會不留意的說,有個少年在街口站了很多天了,似乎是等什麼,但看上去又不象。
那天三丫正好在家,三丫已經很久沒有傾慕者了。三丫說,媽,你管那麼多幹嘛!
四丫媽撇眼看四丫說,那個少年有一天站在對面的桑樹下,好像看我們家閣樓的視窗,看了好久。
三丫瞅著四丫,臉上笑意無限,三丫說,媽,我妹妹長大了。
四丫匆忙地丟了碗筷,躲閣樓上了,心頭鹿撞的生起氣來,四丫很想狠狠地指著那少年的鼻子罵一頓,可四丫突然不知道該罵什麼好。
流氓?臭流氓,還是色流氓!
四丫覺得每樣按到少年頭上都不適合也有點捨不得,四丫心裡煩躁起來。四丫說,我該怎麼辦呀!
一棵樹的風景裡沒有沒有等待。
血性看白結巴的時候,發覺白結巴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深,老白家的孩子雖然各具特色,比如白少年是著了名的一根筋,天生一頭少年白,根根晶瑩剔透。白烏鴉生來一張碎嘴,很多時候都叫人頭痛不已。白結巴就不必說了,自小說話就不清,磕巴的能叫人急出尿來。
很奇怪的一點是老白家的三個孩子個個面板白膩,叫人一眼看著都嫉妒。
血性肌膚偏黑,贏瘦,往常和高大白淨的白結巴站一起,都顯不出有這個人來。血性越看越覺得白結巴這臉是叫風吹的。
竟管知道白結巴在追四丫,血性沒想到的是白結巴竟然是這樣的一個追法。
很多事在不經意間已經傳瘋了,那時的學生戀愛都跟白色恐怖中的地下工作者一樣,非常隱秘。白結巴的這個追法,當時來說也屬明目張膽。
但這個明目張膽實在另類。學兒姐有時會對血性說,你兄弟沒吃錯藥吧!女人是那樣追的嗎?我靠,都那樣追你兄弟很快就成一棵樹了。
方平也氣鼓鼓地說,傻冒一個。沒見傻成那樣的。方平最近老夾槍棍棒的,就象吃了火藥,逮誰都炸。
學兒姐現在都怕了方平,輕易不敢挨這火藥桶。
血性滿腦袋鼓包,說,你倆個沒毛病吧!我兄弟怎樣追女孩,礙你們啥事呀?
學兒姐瞪圓了眼,你真傻還是假傻,桑樹窪的街口都快站出坑來了。草,我看不過眼還不行嗎?
血性說,行行行,老大說行沒不行的。我這就跟那個二傻子說去,電影裡阿米爾都知道往上衝呢,這二傻子愣是天天站樁,屈悶死了。
於是血性問二傻子,你兩個咋樣了?
白結巴繞著後腦殼,厚厚地笑,一副幸福的樣子。白結巴說,四丫不再怨憎了,四丫目光裡柔情似水哩!
血性啐一口說,你是不是我兄弟?
那還用說,自小穿褲衩就是兄弟。白結巴大手一摸血性額頭說,你沒發燒吧!
我發啥燒啊!
不發燒你還盡說胡話。白結巴一臉憤慨地說。
血性說,都叫你氣糊塗了,靠,咋能叫你給繞了呢?
白結巴說,草,我咋就不能繞你哩?你以為你腦子好使啊。
血性說,好。好。好。我腦子不好使,我就是個二傻子行了吧!我只知道我兄弟是個氣吞山河的人物,就算追女人也得追出驚天動地來,你要真是我兄弟你就別天天在樹下站樁了,媽的,我知道了難過,結巴哥是誰?
草,你媽的還真生氣了是啊!白結巴說,你戀愛過嗎?
這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