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喜歡在四周牆角的高腳凳上擺上個青花瓷瓶,裡面插上些星星點點的野花。
春天的迎春花、花菱草,夏天的虞美人、甚至是喇叭花,這個名兒還是慧娘給起的,說是開花的時候像個小喇叭一樣熱鬧!
這次他回來就見到內室裡也插了瓶野雛菊和百日草。
不知道到了冬天,她會換成什麼?
他記得自己打趣她,明明武安侯府送了那麼多名品牡丹、綠雲來,她卻偏偏獨愛這些野花。
那時她認真的告訴自己,喜愛花兒的人都是樂觀開朗。熱愛生活的!
而那些獨愛野花的尤為堅強堅韌!
當時他還戲問,她是不是那麼樂觀堅韌!
慧娘笑著回答她還做不到,正在努力!
但是今兒他竟然在這裡又見到一個喜愛野花兒的人。
那麼她是也跟慧娘一樣正在努力呢,還是一個真正堅韌樂觀的人!
趙弘毅好似想到什麼,回身打量起他所在的外間。
果然在窗欞陽光灑落的金輝下也有一株搖曳生姿的野雛菊。
趙弘毅愣愣的看著那株孤獨卻堅韌的野雛菊,突然想到了蘭西亭四周荒敗的蘭花園。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睛一陣酸澀!
老長平侯卻沒有心情關注趙弘毅的失神,他眼睛直直的盯著簾子!
彷彿這樣就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
過了一刻鐘,眼前的簾子突然被人掀動起來。
老長平侯眼皮一跳,緊緊地盯著即將出來的人兒。
趙弘毅也被後面的動靜驚醒。回身望著簾子。
以前他也來過這裡兩次,從來都是來去匆匆,卻沒有見過那個女人!
不是見不到。而是他下意識裡不想見!
他心底對於這個女人還是排斥的!
與趙弘遠做一個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已經是極致了!
雖然他自己知道這有些自欺欺人!
但是這一刻,他竟然有了期待!
就像慧娘說的,他很想知道能教出趙弘遠如此出色兒子來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說起來,趙弘遠的處境就連最差的外室子都比不上,但是他卻沒有外室子的怨恨與狹隘!
反而有種君子的儒雅與包容!
趙弘遠每次看他的眼神裡都有種長兄如父的疼惜與包容!
正是這種眼神每每讓他堅硬的心底有片刻的柔軟。所以他總是落荒而逃!
也許睡夢之中趙弘毅也期盼過有這樣一位哥哥站在他身前,把他牢牢地護在羽翼之下!
一如多年以前,幫他擋下那些惡毒的流言和欺辱!
就在趙弘毅失神的瞬間,簾子被掀開,趙弘遠抱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人身上披著一件灰色的夾襖,嬌小的身子被趙弘遠的胳膊圈著。臉埋在他的懷裡看不清樣貌!
趙弘遠見他們還站在這裡,尷尬一笑:“久等了,快坐下吧!”
說著就要抱著那人往灰藍色粗布坐褥的禪椅走去。
“咳咳。遠兒你說來客人了,是誰啊?”
趙弘遠懷裡那人突然開口說話了,略顯沙啞艱澀的聲音裡隱約能聽出當初的清脆!
儘管如此還是能讓人覺得是個很溫暖動聽的聲音!
“娘,客人就在屋裡呢,兒子包您坐下。您在看看!”
趙弘遠的聲音比平時還要溫柔,低低的聲音裡帶著綿綿的孺幕。絲絲纏繞人心!
“哎,是你的客人就不要讓我見了,我身子不好,怎能見客?”
那人略帶責備的說話聲裡也是滿滿的疼愛!
趙弘遠沒有再說話,沉著張臉輕輕地把那人放下,直起腰露出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常年不見陽光的臉,臉色蒼白透明中還帶著些許的蠟黃,姣好的唇形泛著淡淡的青紫!
眼窩深陷,也許是因為瘦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略顯突兀。
但是她的眼神卻很溫和,沒有想象中的陰沉和哀怨!
趙弘毅想到了娘!
以前的太夫人總是神色悲慼,眼神哀怨!
但是自從他成親以後,孃的眼神也漸漸溫暖起來,臉上的笑容多了!
特別是看到他和慧孃的時候!
而自從老侯爺回來以後,娘也會冷漠無視別人,說話犀利起來,瞪著無辜的眼神讓老侯爺憋悶無奈!
他那時只是覺得娘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