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我回去幹什麼?我走了書呆子怎麼辦?這麼個老實頭不被人賣了才怪。〃籬落窩在椅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好。〃籬清點頭,臉上的神色又飄渺起來,〃平平淡淡地相守也令人羨慕。〃
夜裡的時候,籬落和蘇凡都睡下了,悄無聲息地潛出了屋子上山。狐王府的不遠處,那所只是遠遠看過幾眼的小小院落一步一步出現在眼前。
推開了門走進去,有人藍衣竹扇靜靜地坐在窗前:
〃你來了。〃
〃是,我來了。〃
緩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月華下,那人一雙墨中透藍的眸明亮如星辰。
〃你要的東西在桌上。〃瀾淵示意他去看桌上的小盒。
籬清卻不動,目光定定地看著瀾淵。
〃狐王還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勞?〃瀾淵也仰起頭來看著籬清,唇角翹起三分,連眉眼也溫柔地彎下來。
籬清退後一步,忽然出手如電直向瀾淵的衣襟抓去。瀾淵臉色一變,急忙飛身閃開。斗室中,層層衣衫飛揚起來,燭火也被吹得明滅搖曳,你來我往間,瀾淵後退一步傾倒了遮擋著內室的屏風,巨大的木製屏風轟然到地,內室中一切陳設一覽無遺。
瀾淵身形一挫,卻被籬清欺身上來搶得了先機。什麼東西劃開了寶藍的衣衫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手中是一把烏骨的髮簪,街市攤前那人謔笑著說:〃我家娘子樸素,不好這些。我倒也想買一朵花送他,直怕他不高興,再不讓我近他的身。〃,當日是冷著臉回過身不理他,事後其實是一直放在了懷中。方才來時取出來握在了手中,溫潤厚實的質感意外地安心。
髮簪在心口處停住了,再進些許就要觸到那個拳頭大小的〃罪〃字。鮮紅的顏色,在月光下格外刺目。相傳處黔刑時,流出的血被銀針凝住了就天然地成了一種染料,再洗刷不去的,生生世世註定揹負著罪孽過活。
簪尖顫抖,細細看就能發現字的筆畫全是一個又一個小小的針眼組成,一個〃罪〃字筆畫不多,但若這般一點一點慢慢刺就,亦是苦痛難當。
〃你再這麼看我可要忍不住了。〃瀾淵吊兒郎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手附上來拿開骨簪,〃原來你也一直帶著。〃
籬清一概充耳不聞,指尖顫顫地去觸碰他的傷口。驀然抬起那雙水燦的金眸,臉上一半痛苦一半掙扎。
瀾淵伸出手臂輕輕地圈住他:〃除了當日觀刑的,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看到。怎麼辦?這麼嚇人的一個東西放在身上,誰還願意跟我?〃
想問他為什麼,視線躍過了瀾淵的肩頭落到了內室床前放置著的花燈上,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推開瀾淵走過去捧在掌上看。蓮花樣的造型,中央放一截小小的蠟燭,燈壁上清清楚楚地寫了兩個字:瀾淵。
當日是誰風流薄倖名滿天下?當日又是誰笑彎了一雙墨藍的眼無情地說是一時興起?
可還有呢?可如今呢?
到底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
為什麼人人都說這很簡單,可他卻如墜迷霧始終不知所措?
〃籬清、籬清,你。。。你是真心的對不對?〃瀾淵從背後擁住他,在他耳畔急切地追問,〃當日是我的錯,是我漫不經心,是我不知珍惜。。。籬清。。。〃
愣愣地聽著他說他是真心,聽著他說要他相信,自己卻半張著口說不出一個字。
〃籬清,相信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歡你啊。。。籬清。。。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回過身來,正對著他,風吹進來,銀髮與墨髮都交織在了一起。
〃我聽說了,狐王府要辦喜事了。。。我看到了,狐王府門上都掛上紅綢了。。。擎威立後了,墨嘯有兒子了,連冥胤都成親了。。。我知道,你是王,你要有子息。可是。。。可是。。。我不願啊!我要你過得好好的,你不理我、你不信我都沒關係,但我不願你娶妻。。。我不願。。。〃墨藍的眼裡悲傷難抑,一向從容溫雅的人,激動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我知道你要火琉璃,我早給你備下了。我知道我不該,可是。。。我寧願你怨我也好過讓我看著你娶妻,籬清、籬清。。。答應我,答應我不要娶妻好不好?好不好?〃
將花燈放在一邊的案几上,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牽絆了數百年的人。囂張的太子、溫柔的情人、薄情的風流子,笑過、傷過、負過、悔過,計較來計較去傷透了神思,卻始終看不破情愛二字不過是問一句喜歡不喜歡,開心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