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呼吸之後,這夥人還沒有見到夏陽的身影,便全數倒在了地上。
夏陽離他們的距離並不算遠,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本來不明就裡,不欲多管閒事,但直到聽到那領頭的人說出的話,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看那被殺兩人,身形單薄,絲毫不通武功的樣子,又豈會是什麼江洋大盜。回想起故事中開頭亂抓亂殺,四處抓捕通緝犯領賞,連寧採臣都險些被抓去的劇情,和眼下何其相似?要真說江洋大盜,倒是疤臉大漢這夥人更像。
這活生生就是在殺良冒功啊!
原本他有機會救下這二人的,但卻因為不想理會閒事,導致二人被這夥賊人殺害,他的心情剎那間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
不單純只是憤怒,還透著對這個世界,或者說是人性的一種無比失望!
他更氣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果斷出手,自己明明有能力可以改變這個結果。
夏陽雖然不是救世主,也沒有當救世主的念頭,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剛才那種事情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若無其事的漠視一切。
這並不是聖母。孟子曾說過,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便是在告訴世人,人之所以為人,不是禽獸,是因為有人性一面的存在,明人倫,知仁義。
夏陽何嘗不知道,以人性之複雜,道德淪喪,人性泯滅的,又豈止是這樣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不過不代表自己就要與世同濁。他明白天地以萬物為芻狗的道理,但是在他看來,天道卻不是人道。
自踏上修行之路以來,夏陽不止是力量變強了,連帶著性格都變化了許多。他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走到哪一步去,但他所追求的強大,絕不是冷漠自私,如傳說中的神魔那樣,將眾生視之為螻蟻,玩弄於鼓掌之間的那種畸形的強大。
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保留著絕大部分的人性,這是他在心底給自己設定的底限。改變不了世界和人心,但他卻可以改變自己所見到的,這也是他出手的原因。
救與不救,本來只在他一念之間,只是一念之差,卻讓這二人死去,還被斬去首級,他能做的,也只是送這夥人下去給那兩人陪葬而已。
與之前假扮道士那夥人一樣,這幫人十惡不赦,殺死他們,夏陽心裡可以說毫無負擔。
自得到萬界珠以後,他這三四年間殺的人不在少數,只是他殺的人不是非我族類,就是死有餘辜,罪不容誅之徒,卻還從來沒殺過任何一個不該殺的人。
將這夥人擊斃之後,草草將那兩具無頭死屍葬下,算是仁至義盡,他才繼續往郭北縣而去。
一路過去,見到了不少村子,炊煙裊裊,雞鳴犬吠,繼續順著大路而行,路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還有來往運貨的行商,神色匆匆,看樣子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
又走了一陣,一座小城遙遙在望,行近之後,“郭北縣”三個大字清晰可見,城門前南來北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不過說是縣城,實際面積卻是小得可憐,也就只比婁南鎮稍大,好在進城之後,街道上各式各樣的店鋪倒是應有盡有。但夏陽赫然發現,此地生意最為紅火的,並不是酒樓、賭坊和妓院,而是要數賣棺材的。
在這混亂無比,妖魔橫行的世道,最高興的人,恐怕莫過於棺材鋪老闆了。並且這還是在許多人買不起棺材,只有拋屍亂葬崗情況下的結果。
街道上,不少滿臉兇悍之色的持刀分子,手中拿著一摞厚厚的通緝令,這些全都是受到朝廷通緝,罪惡滔天之輩,這些人逢人便上來盤問,鬧得一陣雞飛狗跳,但縣城的居民卻是見怪不怪,可見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
就連夏陽,都被人攔下來過,但他無論氣質還是氣勢都極為出眾,只是瞪了那人一眼,那攔住他的漢子便心中一寒,絲毫不敢冒犯於他。
雖然知道這些人都不是良善之輩,夏陽也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也不至於因別人衝撞了他就當眾殺人,只是暗中一指點破了他的丹田,廢去了他的武功,使他日後再也不能作惡。
那人臉色煞白,當即面露駭色地盯著夏陽,但他又哪裡敢多說什麼,心驚之下,連忙灰溜溜地轉身跑了。
夏陽並沒有在城中逗留太久,找了家酒樓飽餐一頓之後,便朝著打聽到的蘭若寺位置而去。
蘭若寺,就座落在郭北縣向東數里,夏陽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