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出的只屬於帝王的威嚴,而四周的人不知幾時早已撤了乾淨。
我抓起他手中的劍重新指向自己,大聲道:“皇上不是想殺我嗎?殺呀!殺了我我好早日投胎,下一世我就是做豬做狗也再不回這紫禁城!”
“初嫿!”弘曆的喊聲晚了一步,他手中的劍已經劃過我的脖子而後被他狠狠甩落在地,血順著脖子滴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一片茫茫白雪上,猙獰的猩紅一點點幻化開來。
“皇阿瑪,初嫿一時衝動,您切勿傷了她呀!”弘曆急忙用袖子替我按住傷口,勸解道:“初嫿,快跟皇阿瑪認個錯!”他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小聲道:“我一會兒再跟你仔細解釋,你現在先服個軟,這個節骨眼別撞在槍口上!”
我一把拉下弘曆的手推開他,幾乎吼著說道:“我——要——出——宮!”
“滾——通通給朕滾——滾——”他的厲聲怒吼把唯一留下的弘曆也趕了走,他用手指著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決不可能!”
東方漸漸露出了金光,晨曦圍繞著東昇的旭日緩緩升起,閃耀了整晚的星光伴著黯淡下去的那輪白月悄悄地從西方隱下。皇上走了之後,我很快被兩個侍衛架著回了西房,之後太醫來過一回被我趕了回去。
我在盆裡搓了巾帕擦拭了傷口,劍尖劃過我的面板的那一刻並沒有劇烈的刺痛,他的手在刺向我的那一瞬間本能地偏了方向。
即便怒極攻心,他都不忍傷我,這是這幾年我都願剋制自己留在宮裡的原因,而如今,我是再也不想多留片刻。
天亮了,我在雍正四年的第一天被完完全全地隔離開來,一把沉重的鐵鎖將房門牢牢鎖住,我帶著身上的傷和滿心的痛隔窗望著天,痴痴地唱:
山也迢迢 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路遙遙
盼過昨宵 又盼今朝
盼來盼去魂也消
夢也渺渺 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歇不成歇 調不成調
風雨瀟瀟愁多少 愁多少
…… ……
胤禎,你可聽過這麼一句話: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你曾說過,我們會白頭到老,今時今日,我還該信你嗎?
傷懷
這幾年以來我還是頭一次來這西房,這裡遠不及東耳房的華麗,只有簡單的一隻茶几和一張桌子,陳舊但十分乾淨。宮人送來的飯菜我一口也沒有動,她們仍是那句話:“皇上吩咐了,除了離開這間屋子,姑娘的要求都可以辦到。”我笑了,叫她們拿來幾埕酒,對著窗獨自喝起來。
無論是玉瑤還是初嫿,我的酒量都不好,酒品也很一般,有一回和弘睿他們喝酒吐了弘睿一身,弄得以後再也不敢隨便沾酒。而此時此刻,除了醇香佳釀一解千愁,我還能做什麼。胤禎啊,你若知曉我此刻的境況,是否會笑我痴,笑我傻?也是,我定是傻的,清酒而已,又如何解得了千愁呢?
我隔著窗問站在外頭待命的宮女,“不是過年了麼,宮裡怎得沒什麼喜慶氣氛?”
那宮女恭敬但淡然地答道:“回姑娘,奴婢身份低微,並不知情。”
我笑笑,“噢,身份高了又怎樣?你看那天上的飛鳥,它才好哪!”宮女不說話,低著頭不出聲。我便這樣從晨曦微露一直喝到晚霞熠熠,再看著那落日的餘輝一點點散盡。
夜,來臨了。
一隻麻雀飛到我的窗臺,在沉黑色的木框上走了幾步,靈動的兩眼來回旋轉,最後落在我手裡的酒壺上。它微微震了震翅,一躍跳上了壺口,低下頭聞著壺裡溢位的香氣。
我伸出手摸了摸它,它的羽毛並不多彩,毛色卻釉色發亮,是隻漂亮的小東西。
“小東西,你想喝酒麼,我分你一點如何?”我倒了一些在窗臺上,它倒也不客氣,聞了聞大膽地吸起來。吸了幾口,小東西滿足地停了停,睜大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展翅飛遠了。小小麻雀,生得平凡,卻也自由,自在。
我輕聲嘆了口氣,感慨道:“小東西,喝得這樣痛快,是你也有煩惱麼?還是,你可以把我的愁分一點帶走呢?”我看著它遠去的方向,想著自己變成一隻小鳥,飛到胤禎身邊的樣子。空空的酒壺擺滿了桌,我找不到還可以喝的酒,衝著外面的人喊道:“去,再給我拿幾壺酒來!”
那宮女動作很快,滿滿的酒又放在我的面前,我抓起來就往嘴裡倒。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頭欹,諳盡孤眠滋味。離愁漸行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