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滾——你給我滾!我不會信,不會!她走了,她不會回來!沒有人可以取代她,沒有…… ……”胤禎頹然地跌坐在地,嘴裡斷斷續續地喃喃道:“像…… ……真像…… ……可是不是…… ……不會是…… ……她再也不會回來…… ……不會回來…… ……”
一旁的侍衛見此情景連忙拉著我走開,我掙脫他們,一步衝上前猛地跪下,“求十四爺讓奴婢留下,奴婢做什麼都願意!”
“初嫿,你——”十六急忙扶我起來,嘆息道:“你這是何苦?他已經——”“不!讓我留下,我求你!讓我留下!”胤禎遲遲沒有反應,十六無奈,只得勸道:“十四哥,一個丫頭而已,讓她留下吧。”
胤禎仍是坐在地上,沉默許久才淡然說道:“隨便你,即便留下也只是粗使丫頭,我不想看見她。”說罷便起身黯然離去。我呆立在原地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我曾試想過許多重逢的場面,幻想著見面時胤禎會有多麼欣喜,多麼激動,幻想著他會緊緊抱著我然後再也不放開我,我也曾想過也許他已經淡忘我,想過他可能已經有了別人而將我作為一個逝去的影子一般懷念,但我卻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根本不認識我,那種冰冷的眼神折磨得我無法呼吸。
那種肝腸寸斷的痛,只有自己過才會知道。那時候在南京,面對完全失憶、刻意迴避的我,胤禎也是這麼痛麼?
十六交待了幾句終是要回去,臨走前不忘囑咐我:“好生照顧自己,我會找機會再來看你。”我點點頭向他告辭,他又說道:“記得,別心急。”王府守衛嚴格,十六還來不及多說幾句便被侍衛請走了,我目送著他離開,回身面對著座座殿宇,揪心地痛。
即便如此,只要能留在他身邊,我也心甘情願。
窘況
住在伙房朝北的破屋裡,屋裡沒有窗和其他擺設,僅有一張發了黴的草蓆可以裹身。每日有做不完的活,洗衣、擦地、餵馬,甚至砍柴。沒有人管,沒有人搭理,更沒有人會來主動和我說話。這就是當前我在王府裡的生活狀態。
其實在我跪下乞求留下的一瞬間我已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儘管這裡的生活還不及當初在南京,但這裡有我無法捨棄、視如生命的人,那便是胤禎。所以無論多苦、多累我都不在乎,我每一天在日落時分能夠在馬房後面偷偷看他一眼,那便是我一整天裡最滿足,最幸福的一刻。
又是面對滿滿的一盆衣服,我撩起衣袖準備幹起來,聽得身後稀稀碎碎的腳步聲傳來,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聽到一句兇巴巴的催促聲:“我說新來的丫頭,你能不能快點!就這麼幾件兒衣服洗了這麼久,我可等著穿哪!”
我放下手裡的衣服,淡意的臉即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湊到來人跟前道:“是是是,丁菊姑姑罵得對,奴婢這就快點,奴婢不敢耽誤了姑姑的大事兒!”丁菊看我這副表情也兇不起來,只是面上還保持著一副母夜叉的表情,罵道:“叫你做這麼點事兒就拖拖拉拉的,你當你是主子不成!我可告訴你,你不過是王府裡最低階的丫頭,咱麼爺說什麼來著,對!粗使丫頭!你可別妄想著我有好臉子給你看,還不快點兒!”
我一邊坐下繼續洗,一邊努力保持著臉上僵硬的小人笑容,討好道:“姑姑說的都是!敢問姑姑,奴婢聽說從前府裡頭有位眉蔭姑姑,現在可還在?”
丁菊一聽,挑起眉從頭到腳打量起我,我被她凌厲的目光看得發抖,只見她雙眼一挑回道:“你算什麼身份還想和眉蔭姑娘拉關係不成!眉蔭姑娘可是早幾年就隨著曹管事離京了,人家曹管事呀,得了咱們爺的舉薦如今去了保定當官了,我們眉蔭姑娘如今就是堂堂曹夫人!怎麼,你聽了哪個快嘴子告訴你眉姑娘的事兒的?還是說你巴望著叫眉姑娘來伺候你?少做夢了你!眉姑娘同咱們福晉可是親如姐妹,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叫眉姑娘來伺候你?你也不瞧瞧自己什麼樣子,別以為年紀輕點兒,模樣標緻點兒爺就看得上,你呀,同咱們福晉那就是天上的織雲和地上的爛泥,你自己說,你比得上咱們福晉麼!”
我在心裡哀嘆了千百回:如今的我就這麼差麼,話說胡初嫿的樣貌還算在玉瑤之上,不過我也慶幸自己在丁菊心中的地位,算是安慰自己一下。我討好地說道:“是是是,奴婢自是比不上,奴婢也就是多嘴問一句,不敢耽誤姑姑的事兒!”
丁菊無趣,指著我吩咐道:“還敢趕我了,快點兒啊,要不然一會兒可有你受的!”她嘴裡罵罵咧咧地走開了,我笑她嘴雖不饒人,心腸卻不壞,從前就是府裡最最善良卻有著一張利嘴的小丫頭。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