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對八嬸始終有怨氣難消，此番也正是借康親王之口解去他心頭多年之恨，只是恐怕皇上心中仍有顧忌，才免去八嬸一死。

另外睿已將額娘交予的藥丸交給八嬸，八嬸過幾日就會被帶去靈雲庵，到時睿會親自陪同，安頓好八嬸之後再回京。

睿不在京中無法照顧阿瑪額娘，額娘懷有身孕要務必小心，待睿辦妥一切事務之後再回京相聚。

睿字。”

“出家……　……對八嫂而言也算是條安身之路，好在當年乾爹留給我的保命藥我還留著，如今交到八嫂手裡，若是有朝一日她遇上什麼遭遇，緊急之下也可拿出來保命……　……”

“嫿兒，她不會用。”

我看向胤禎，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肯定。

“爺——睿兒阿哥還有一封信！剛派人送來！”

“你念。”

“……　……”

送信的人呆立在原地不動，胤禎一把搶過他手中的信紙，閱及那短短的兩句話竟不住地顫抖。

“嫿兒，那藥……　……八嫂扔了……　……”

“那八嫂她——”我不敢再問下去，因為我太熟悉八嫂的脾氣。

“聖旨一下，便投了河，救不回了。”

我沒有說話，一切就像胤禎所說的一樣，八嫂不會用我的藥，她不願獨自苟活在這個世上，她寧可昂著頭同八哥一起走。

“睿兒還說了什麼？”

“皇帝氣急了，燒了八嫂所有的遺物，揚灰荒野……　……”這就是歷史上傳說的“挫骨揚灰”嗎，八哥走了，八嫂也走了，相差三個月都不到。和八哥一樣，八嫂走得亦是那樣的淒涼。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如八哥所願，在三百年後那樣的世界裡，他可以和八嫂重新相遇，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我願意來生做牛馬，也要與你天涯相隨……　……”我彷彿看到那漫天的煙塵，帶著八哥和八嫂遠遠離去。

“嫿兒……　……”

“胤禎，我會守著你，永遠守著你……　……”

“好。”

雍正四年十二月十一，阿其那之妻郭絡羅*月瑛逝，帝雍正御旨焚燬其衣物、畫卷和所有書信，不得立碑造墓。

未央

“額——娘，額——娘——”粉嫩的小手抓著我的衣襟，我笑著抱起她，柔柔地撫著她的額頭。

四年前。

“啊——啊——”

“嫿兒！嫿兒！”

“胤禎——啊——”

“哇——哇——”

“嫿兒！”胤禎衝進屋跑到我的床邊，緊緊握住我的手，他難以控制此刻的激動，胡亂地在我臉上吻著。“寶貝！你受苦了！”

“孩子呢……　……”我虛弱地撐起身問道。“在產婆那裡，我去抱來給你看看。”胤禎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抱著一團紅彤彤的小東西，近了一看，嗬，是我剛剛出生的寶貝：她閉著眼，手腳卻不安分地亂動，哭聲響亮。

“我們終於有女兒了，我們的女兒。”

“是，我們的女兒。”胤禎幸福地抱著孩子，抽出一隻手摟住我，對著懷裡的嬰孩柔聲道：“小寶貝，阿瑪等了你好久，你終於肯出來見阿瑪了。呵，阿瑪抱抱好不好？阿瑪給你唱歌好不好？”我看著一臉慈愛的胤禎，抬起手輕輕撫著孩子的臉。早在八年前，她就該來到這個世上了，八年，我們整整等了她八年。

“小寶貝，往後你就是阿瑪的小寶貝，額娘是阿瑪的大寶貝，嗯？”我看著胤禎的自言自語，這會兒的他比那時得了睿兒還激動，我知道，他盼了這一天好久。

“小寶貝，以後你就叫‘問舒’好不好？問舒？問舒？”

“好，‘問舒’。我們的小問舒。”

雍正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我同胤禎的女兒問舒出世，或許冥冥中自有定數，問舒的生日同玉瑤竟是同一天。

“額娘——吃糖——哥哥給的糖！”小問舒一蹦一跳地跑到我跟前，高高地舉著手裡的東西，像是炫耀一樣在我眼前晃著。我笑著抱起她放在腿上，問道：“額娘不吃，問舒吃吧，哥哥買給問舒吃的。”

“嗯！”小傢伙像是料到我會這麼說，張大了嘴把糖含了進去。“嘻嘻，好甜的糖！問舒最喜歡哥哥，哥哥最好了！”

“哦？”胤禎從身後走來，一把抱起問舒舉過肩，把問舒逗得“咯咯”直笑。“問舒，告訴阿瑪，為什麼喜歡哥哥啊？”“因為哥哥給問舒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