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姨娘說了幾句話,聽聞母親傳召便過來了。環哥兒與王爺都喝高了,這會兒正睡著。”賈政一一回稟。
“喝高了?睡在環哥兒屋裡?”賈母音量陡然拔高。
賈政點頭應是。
賈母神情恍惚,好半天回不過味兒來。不怪她失態,晉親王最厭旁人近身,聽元春說從未有女人能在他床上躺過半個時辰,是故成親五年了,府裡只得了王妃所出的一個嫡子。為此元春還偷偷跟她抱怨過,讓她幫拿主意。
想到這裡,賈母終於相信晉親王果然待環哥兒不同,這才緩和了表情,“既然皇上和晉親王都發了話,今後你便好好栽培環哥兒,爭取光耀我賈氏門楣。他日前不是剛考完院試嗎?成績何時出來?你使人盯緊了,有了好訊息便報與我知道。”話落略微停頓片刻,壓低嗓音道,“寶玉銜玉而生那事,今後府中不許任何人提及!內院我叫鳳丫頭盯著,外院那些長隨小廝,你可得看緊了,誰若漏了一句口風,拉回來杖斃!”
“母親,這是為何?”賈政疑惑不解。以往母親最愛念叨寶玉銜玉而生的事,幾乎逢人便提,怎麼忽然態度大變?
賈母心中十分羞愧,倒了一指頭紅花油塗在太陽穴,這才幽幽開口,“也是我老糊塗了,你媳婦當初宣揚出去的時候竟沒覺得不妥。現在想來,連皇家都不曾出這麼個天生異象的子孫,怎就獨獨出在我賈家呢?寶玉的福氣再大,還能大過天去?”賈母指了指皇宮的方向,低聲將晉親王那番話轉述給兒子。
賈政聽完冒了滿頭滿臉的冷汗,想要喝口茶定定神,差點沒把茶杯打翻。
“怪我,都怪我,怎替你相看了那樣一個蠢婦!”賈母哀嘆片刻,復又打起精神告誡道,“我與你說這話,不是要你打壓寶玉,而是保護寶玉。寶玉終究是我的嫡孫,你的嫡子,我賈家正正經經的繼承人。賈環再有出息,也不能越過寶玉!但凡賈環有什麼,寶玉一定要有,且還得多加三成,不能因為他沒有母親庇佑便看輕了他!我賈府歷來便是大慶底蘊最深厚的世家大族之一,多少雙眼睛盯著,祖宗規矩絕不能亂!嫡庶有別這一條,你給我記住咯!”
賈政心不在焉的應諾,出了儀門,立在外院的水塘邊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暈暈乎乎回房。若是晉親王將‘銜玉而生’那事在皇上跟前提一提,遭了皇家忌諱的賈府會如何?那等慘烈結局他幾乎不敢去想,哪怕王子騰答應幫他補一個工部侍郎的缺,也沒讓他歡喜起來,連帶的,對王夫人母子更添了幾分厭惡。
卻說賈環數完金票,心滿意足的往趙姨娘屋裡行去。
“我的兒,可算是醒酒了!”趙姨娘一把拉他過去,將一件新裁的褂子在他身前身後不停比劃。
“啞巴,啞妹,去門外給我守著,我跟姨娘說點事。”賈環衝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啞巴兄妹擺手。
兩人點頭出去,一左一右蹲在門口的臺階上,一個抽…出靴子裡的匕首擦拭,一個冷冰冰盯著來往的僕役,叫人看了��幕牛�牡啦煥⑹腔啡��肀叩娜耍�⌒∧曇途駝餉蔥綴罰�
屋子裡,賈環掏出荷包,推到趙姨娘手邊,“我救了三王爺,這是他答應給我的報酬。姨娘替我收好了,這陣子叫你孃家人秘密打探打探,看有什麼好的鋪面田莊就定下來,我使人去買。”
趙姨娘掏出銀票數了數,差點沒摔下炕,“我的娘哎!五萬兩金票?那不是五十萬兩銀子嗎?這可以買多少田莊地鋪啊?”她高興的嘴都裂了,不一會兒卻又憂心忡忡道,“可是,我孃家人做得再隱秘,咱兩名下多出那許多產業,總會有人發覺的吧?”
“我掛在別人戶籍下邊兒,不會發覺的。”賈環拿起炕桌上的繡繃子,饒有興致的縫了兩針。
“兔崽子,這可不是你們男人能玩的東西!”趙姨娘一把奪過繡繃子,見好好一朵雛菊變成了雜草,氣得七竅生煙。
“我還不是男人呢,我是男孩。”論起臉皮厚度,賈環稱大慶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趙姨娘沒好氣的戳他額頭,低聲道,“掛在誰戶籍下邊兒?可靠嗎?會不會把咱的銀子都捲走?”
“放心,只有戶籍沒有真人,誰卷的走?”賈環擺手,篤定道。
兒子的能力毋庸置疑,他說降服老李頭一家便降服了,說弄死賴大就弄死了,說玩殘王夫人也玩殘了,賈府翻了天他卻半點事沒有。趙姨娘心中大定,也不多問,只叫他遞一把剪刀過去,把繡線拆掉。
賈環等她拆好線,奪過剪刀又開始折騰炕桌上的一盆青松,幽幽開口,“先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