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也舉起酒杯,含淚道,“我也敬夫人一杯。您和環哥兒的大恩大德,我與蘭哥兒這輩子定當結草銜環,傾力相報!”
趙姨娘臉都羞紅了,一邊舉杯與兩人對飲,一邊擺手連說沒什麼。
喝完幾輪,三人越發興致高昂,東加長西家短的說個不停。邢夫人湊到趙姨娘耳邊,神秘兮兮的問道,“說是王熙鳳被休後沒歸家,反成了賈珍外室,且那賈蓉也常常去她那處宿夜,可是真有其事?”
趙姨娘當即啐了一口,“呸,淫…婦,虧她做得出來!為了幾個錢,任那父子兩同床尋…歡也是常有的事。幸虧璉兒把她休了,否則如今連頭都抬不起來!”
邢夫人扶額道,“璉兒怎總是遇見這等…淫…婦,難道是命?”
趙姨娘心知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與李紈兩個勸她喝酒,正笑鬧,王善保家的掀開門簾衝進來,喘著粗氣大喊,“太太,不好了,老太太打上門來,說是要分家。”
“好麼,真是蚊子見了血,蒼蠅聞了臭,這便找來了!走,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怎麼個分法,正好環哥兒、妹妹、珠兒媳婦都在,人齊了!”邢夫人提起裙襬,氣勢洶洶往前廳走。當初與二房撕破臉的時候,大房只口頭上說分家,一應官文全都沒辦。二房家產已經敗光,這回卻是打劫來了!
趙姨娘跟李紈也都變了臉色,放下酒杯緊跟過去。
第118章
賈母、賈政、王夫人、探春、寶玉幾個在正廳落座;看看與昔年毫無變化的廳中擺設,又看看門外崢嶸錦繡的花園和金碧輝煌的亭臺樓閣;心裡很有些感觸,不知不覺眼圈便紅了。
賈赦與邢夫人走在當先;甫一跨入門檻便被賈母舉起柺杖狠捶了一頓,口裡唾罵不止,“好你個不孝子;自個兒跑去江南享福,倒把老母扔在京中不管;你也不怕遭天譴!我打死你個不孝子!喪了天良了……”
賈赦見她臉色蠟黃,身形消瘦,絲毫未見昔年紅光滿面的健康之態;很不敢反抗,只抱住腦袋硬捱。邢夫人上前攔了兩下,反成了老太太最主要的洩憤目標,柺杖如雨點般落下。
趙姨娘緊跟而來,不陰不陽的笑道,“喲,老太太好大的威風,不是說病得下不來床了麼?果然是訛我的!”
“你,你怎在這兒?”賈母幾個俱是一驚。探春趕緊用袖子捂住臉,不敢與她相見。
都道惡人還有惡人磨,別看賈母在賈赦這裡威風凜凜,到趙姨娘跟前就啞了。她也不是未曾鬧過,當年賈環剛走便打上門,硬說趙姨娘那幾個鋪子是偷了賈府中饋才開起來的,要她把銀子吐出來。趙姨娘二話不說,穿上斗篷便要拉她見官,把這事掰扯清楚,又給她看了那些鋪面的契書,卻是落得五王爺、證聖帝等人的私印。找她晦氣,與找五王爺跟皇上的晦氣無異,告她偷竊,與告五王爺跟皇上偷竊無異。
賈母嚇得膽兒都裂了,趕緊帶著王夫人幾個灰溜溜的走人,硬捱了些日子又找上門,哭求趙姨娘接他們入府居住,倘若不應便吊死在她府門口。
趙姨娘冷笑,當即使人在門樑上栓了一根麻繩,拽她上前投繯。賈母哪裡肯幹,再次灰溜溜的走了。
鬧了好幾回,回回吃了大虧,賈母終於消停了,只不時讓探春上門討點小錢勉強度日。
這次找賈赦,卻是打著同樣訛詐的念頭,卻沒料還未開場,又碰見趙姨娘這煞星!
“這是賈府,我姓賈,怎就不能來了?”賈環施施然走入正廳,道,“我與二房恩斷義絕,卻未與大房恩斷義絕,只要榮國府做主的還是大伯,就依然是我本家。”
賈赦聽了這話,被老孃打彎的腰立時抖擻了,底氣十足的問,“母親,你直說吧,鬧這一場意欲何為?”
賈母幾個怕賈環怕得要死,卻也過夠了苦日子,強撐氣勢道,“我要分家。把賬本、地契、庫房鑰匙全都拿出來一一清點籌算,再請幾位族老做中人主持你們分家,你六,老二四。”
賈赦被氣笑了,道,“老二不但敗光了他自己的家產,也把榮國府的基業耗的七七八八,還得罪了全族。他憑什麼還能分走本該屬於我的家產?母親又憑什麼認為族老願意給他做這個中人?母親信不信,我倘若敲響祠鍾召集族人,說要把老二除族,大家沒有不同意的?母親,你莫逼我!”
賈母也慘笑起來,道,“老大,你也莫逼我。你若是不同意,信不信我立時碰死在門外的石獅子上,讓你一輩子扛一個不孝不悌的罪名,讓賈璉一輩子翻不過身來!”
趙姨娘用帕子捂嘴,假笑道,“老太太,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