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悔意,鵲兒低聲將三爺中小三元的訊息告訴侍書。
侍書先是一驚,後又一喜,略尋思片刻終露出憂慮的表情,揮退鵲兒掀簾子進屋,低聲回稟,“姑娘,環三爺中了小三元,現如今已是秀才老爺了。”
探春指尖被繡花針狠狠紮了一下,連忙含進嘴裡允吸,又找來藥膏塗抹,忙活了半晌才沉吟道,“他今年才十三吧?三年後參加鄉試會試殿試也才十六,真真是青年才俊,前途無量。”想起趙姨娘母子近段時間對自己的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她心間被濃烈的怨恨和深切的挫敗填滿,閉眼冷笑道,“不過還有一句話說得好——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他若再這般放肆猖狂下去,早晚有傷仲永的一天。我且等著!”
侍書見主子關鍵時刻竟擰上了,連忙勸阻道,“姑娘,現如今太太倒了,你的前程全栓在趙姨奶奶和環三爺身上,你可千萬不能想岔了!三爺好就是你好,他畢竟是你嫡嫡親的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再者,我探聽到一點兒內情,三爺在李家莊的時候也是整日走雞鬥狗不務正業,教導他的先生不過一介酸儒,半點本事沒有,他照樣拿小三元。由此可見,某些人的聰明才智那是天生天養的,不能以常理度之。三爺絕不是個簡單人物,與他交好,你這輩子便不用愁了!”
探春雖然心氣高,卻也能屈能伸,即便心裡百般膩煩,終究想通透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備好禮物,我明日去看他們母子。”
侍書鬆了口氣,應道,“哎,我這就下去準備。不過姑娘,咱該送些什麼才好?輕了顯得沒誠意,重了又有攀附的嫌疑,恐令環三爺反感。”
探春見自己的大丫頭一口一個環三爺,好似對方多了不得似得,往日在他面前的優越感蕩然無存,簡直卑微到塵埃裡,剛壓下去的不甘又悄然冒頭,敷衍道,“就把準備送給寶玉的那套鞋襪送過去吧,用的都是頂頂好的料子,針線也煞費苦心,算拿得出手了。”
侍書呆了呆,憂慮道,“姑娘親手做的東西,送過去自然是極好的,顯得誠意十足。只是,萬一不合腳該怎麼辦?”
“趙姨娘是什麼樣的性子你忘了?但凡我給她一點好臉色,她骨頭都能輕上二斤。環哥兒眼皮子忒淺,我給寶玉送些東西,他總哭著喊著向我討要,不給就撒潑打滾,給了就歡天喜地。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他走時已經七歲,想來性子不會改變,給他點甜頭哄哄便罷。不合腳,我就說平日裡惦記環哥兒,自己估摸著縫製的,他們只有歡喜的份兒,哪還會嫌棄。”探春篤定道。
她總以為趙姨娘母子心裡還惦記著她,不過記恨她當日絕情,強作不在意罷了。現如今她都主動低頭了,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必然會歡歡喜喜接納自己。
侍書總覺得‘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句話不能用在詭譎難測的環三爺身上,正欲開口勸說,探春卻往炕上一歪,擺手道,“我累了,想獨個兒待一會兒,你下去吧。”
見主子面露不耐,顯是不想多談,侍書猶猶豫豫的下去了。
賈環清點完賀禮收入私庫,又與趙姨娘閒話片刻,見到了固定就寢的點兒,這才慢悠悠回房。啞巴兄妹早已使人備好熱水,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口。
“喲,這是咋了?誰能把狼崽子都惹哭了?”他指著小啞巴紅彤彤的眼眶。
“裡面那個女人搶了哥哥給爺洗澡的差事!”啞妹拉住三爺衣襬告狀。
“就為這?”賈環忍俊不禁,拍拍啞巴後腦勺曼聲道,“你不會把她攆出去?教了那麼久武藝算是白教了,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三爺,哥哥從來不打女人。”啞妹挺了挺小胸脯,表情十分驕傲。
賈環撫掌大笑,幾乎直不起腰來,見小啞巴臉頰慢慢漲紅,幾乎快冒煙了才眯眼道,“爺今天給你們上一課,這世上不分男人女人,只分該打的,不該打的;該殺的,不該殺的;有利用價值的,沒利用價值的。當然,如果只牢記上述幾類,你們這輩子就悲劇了,所以還有最重要的一類——我愛的和我恨的。愛便愛的轟轟烈烈、全心全意,恨亦恨的銘心刻骨、毀天滅地。如此,你們的人生才不會烙下‘後悔’兩個字。記住了?”
啞巴兄妹重重點頭,心裡眼裡滿滿都是對環三爺的崇拜。
跟在後頭的趙國基嘴角抽搐,心道大外甥啊,你這樣教育小孩真的沒有問題?他兩個在你的調…教下已經越來越像小怪物了,你知道嗎?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啞巴茅塞頓開,立馬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便要進去找那丫頭算賬,卻被賈環勾住衣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