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衛方面對此有所懷疑,可是大部分力量都被抽調出去追查夜鶯的下落,剩下的緹衛本就是一群普通的軍士,要指望他們發現什麼和密羅幻術有關的兇手,那無疑是太高看他們了。
現在顏七夜所裝扮的是一個守在天香樓外不遠處的乞丐,這個位置可以很好地看到這酒樓大門口。很快,一個長髯高瘦的老人從天香樓出來,旁邊兩個護衛模樣的從人警惕地看看四周,見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示意後面跟著的小廝去尋了停在後院的馬車來。
拉車的是兩匹一色雪白的駿馬,這樣的馬在帝都價值千金,即使是公卿之家,有上一匹也會當寶貝似的供奉起來,更不用說拿來拉車了。
那老人的神情中帶著些許冷漠和高傲,似乎前來靖恭坊是一件很不屑的事,但是顏七夜知道,這不過是一層不甚高明的偽裝,這老人是天香樓的常客,裡面的菜式明顯很合他的口味。
身為大胤的監察御史的趙觀堰,出入這樣的高檔酒樓幾乎是再普通不過的事。自從辰月入駐天啟以來,監察御史的監察之責便憑空少了許多,這個曾讓百官敬畏的官職也就跟著少了威嚴。若不是趙觀堰與辰月教的某位達到“墟藏”級別的長老過從甚密,且有一個侄兒是辰月中資質良好的教士,單是他貪圖美食享受的習慣,便夠其他政敵好好參上一本。
趙觀堰上馬車的時候,一輛牛車從街角轉過來,上面滿滿的都是木炭,是天香樓特意定製的。拉車的是一頭健壯的大牯牛,牛的主人顯然將它餵養得很好,油光水亮的皮毛下,是一塊塊凸起的肌肉。
觀察了三天,才確定每天這個時候牛車會過來,計算好時間施展幻術讓趙觀堰突然之間對滿桌的佳餚沒了胃口,憤然離去,這些對顏七夜來說已經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畢竟,這是他連續幾次得手後的第八個目標。
牛車停在天香樓的側門,趕車的車伕熟練地解下套在牛身上的繩索,正要將牛趕開綁在一邊好搬運木炭時,突然發現自己珍若性命的大牯牛突然雙目赤紅,那是要發狂的徵兆。
第51節:顏七夜…刺(16)
車伕不是沒見過這種情況,每當這頭牛見到紅色時,都會一下暴怒發狂,這也是所有牛的通病,因此一路行來,他都小心地注意四周,如果有穿紅色衣服的人出現,立刻給牛戴上眼罩,現在周圍明明沒有任何紅色,牛怎麼可能突然發狂呢?
容不得他多想,那牛揚了揚蹄子,粗重地喘息著,雙目緊瞪著趙觀堰所乘坐的馬車,然後猛地前衝,拉著韁繩的車伕差點被拖倒在地,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放開韁繩,才避免了被拖行的危險。
大牯牛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奮力前衝,雖然和馬車相距不過十來丈,但掀起的揚塵已經讓周圍的人開始驚呼。馬車旁的護衛也注意到了不對勁,一個面色蒼白地護在馬車前,另一個跳上馬車,要在事情不可收拾時抱住監察御史跳開。
那名護衛顯然力氣極大,在大牯牛衝過來時,居然準確無誤地抓住牛角,儘管人被帶得向後磨出幾尺,但奔牛的勢子,畢竟是被阻住了。周圍人轟然叫好,卻不知那護衛因為這一震已經受了不小的內傷,只是強自忍著。
一向鎮定的監察御史趙觀堰在看見牛奔來時就被嚇住了,若不是跳上馬車的護衛攙扶著他,只怕早已經癱軟在車上。
“快走!”正和發狂的公牛角力的護衛被憋得滿面通紅,已經到了極限。馬車上的護衛抱著趙觀堰,不敢再猶豫,立刻往下跳,但腳剛一沾地,卻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鑽心疼痛,攙扶著趙觀堰的手,幾乎是本能地緊了緊。他在百忙中看了一眼腳下,那裡有一塊圓滑的石頭,而先前,自己分明看見這是塊空地。難道是自己眼花?不然怎麼可能犯如此低階的錯誤?不容多想,手上攙扶的趙觀堰發出憤怒的叫聲,護衛這才醒悟自己抱著僱主的手,似乎箍得太緊了些。
急忙鬆手,還沒有完全站穩的趙觀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正要咒罵這愚笨的從人,馬車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然後轟然倒塌,趙觀堰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旁邊反應奇快的護衛已經將他推開,竟是以血肉之軀做了支撐,為他擋得一場慘禍。
趙觀堰還來不及站穩,突然雙眼鼓出,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的頸部不時有血液冒出,主血管上正插著一根再普通不過的鐵籤!
周圍的人一下炸開了鍋,然後四散逃開,只有膽大的遠遠地在一旁圍觀,自以為是有了熱鬧可看,卻不料不久後就被緊急趕到的緹衛帶走審問。
顏七夜早已經趁著混亂離開,無論身心都感覺疲倦無比,剛才那一幕看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