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睜開痠痛的雙眼,看著頭頂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天花板心裡升起一絲空蕩蕩的茫然,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著鏡中哭得紅腫的雙眼,默默穿上衣服來到浴室。
開啟淋浴頭,冰涼刺骨的水流瞬間澆遍我的全身,肌膚碰觸到這股冰冷本能的出現一絲無法控制的顫慄,我卻享受的仰頭迎接著不停擊打著我面部的冰冷,任由身體在冷水中微微的發著抖,再冷又怎麼比得過我此時的心冷呢?
“你在做什麼?”
“洗澡!”
我頭也沒回的冷淡說道,完全沒心情來扮演一個惹人憐愛的乖寶寶。
本質上來講我是一個非常任性的人,只是從小在孤兒院過著看人臉色生活的我,早已經習慣了在人前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柔順模樣來博取大家的同情。久而久之連我都忘記了自己其實是有著性格缺陷,受到刺激就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性格變得非常偏激的差勁女孩。
總之,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誰都不想理,也不希望別人來理我,因為我一定會忍不住把脾氣發洩在別人身上說出一些事後一定會後悔的氣話。
現在的我就像一隻受傷的貓,只想自己躲起來舔傷口,任何膽敢靠近我的人都會被我平時掩藏的利爪抓傷。
說到底自己的心裡也有著屬於人性陰暗的一面,只是它隱藏著很深,我又討厭把它血淋淋的抓出來暴露在陽光底下,所以我一向都漠視著它的存在。
雖然如此,我卻常常在想,如果討厭一個人可以遠離他拋棄他,那麼如果討厭自己能不能把自己拋棄掉呢?那就再也不會痛苦了吧?
非常非常討厭自己,無比的憎惡著,為什麼自己還要一直活著?為什麼不死掉呢,如果當初自己不是那麼任性,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沒有吵著要生日禮物,爸爸、媽媽又怎麼會為了我那麼晚還出去買禮物,然後再也沒有回來呢?
這麼差勁的我難怪會被鼬哥哥拋棄,連自己都想拋棄的人竟然也會想要得到別人的救贖,那是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啊!
我忍不住笑了,輕輕的笑,冷冷的笑,比澆在自己身上的涼水更冰冷的存在,然後閥門被關上身上的水隨即消失,高大的陰影籠罩住我的全身,我聽到身邊的男人嚴肅以及有些不悅的聲音:“洗澡要穿著衣服洗嗎?立刻回去換套衣服,然後來客廳見我。”
我默然的點頭,然後轉身出去,因為我在那一瞬間想起自己此時仍然和以前一樣是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任性的資格和權利。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等一下”的聲音,停下腳步,正想回望,一件寬大的衣服卻忽然披到我的身上,“早上風大,彆著涼了。”
那個我名義上的父親淡淡的說著,如此自然的動作卻令我已經冰冷下來的心忽然熱了起來,其實還是有人關心我的啊!其實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啊!為什麼自己剛剛又出現那種偏激的想法,為什麼自己又變成那種討厭的模樣?鼬哥哥忽然違揹我們的約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為什麼那個時候我不聽呢?他昨天晚上一定和我一樣難受吧?
想到這,我什麼也顧不得了,一下子轉身跑出浴室跑到鼬哥哥的房間,推開門,卻發現房內空蕩蕩的,雖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投射入屋內,整個房間卻依舊陰暗空寂得令人發冷,抬眼望去,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彷彿昨晚根本就沒有人在上面休息。
鼬哥哥去了哪裡?
心忽然慌亂起來,窗外卻忽然響起利刃刺入木頭的聲音,我一下子轉身飛快的跑到院子,就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輕喘著氣正在木樁前投擲著手中的各種暗器,已經不知道練習了多久。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轉頭看向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可是隨即那種光亮卻從他的眼裡消失,眼神又變得黯淡無比,只是勉強笑著,帶著稍許疲憊,用令我心安的聲音和往常一樣輕輕的呼喚著我的名字。
“情……”
淡淡的陽光照射在眼前笑得有些憂鬱的男孩身上,雖然陽光將他的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暈,卻彷彿依舊不能帶給他足夠的溫暖似的,在地上映出一道落寂的身影。
他的心裡其實和我一樣難過吧?明明已經決定一定要讓他幸福的,為什麼又忽然任性起來?為什麼又要讓他難過?自己的性格為什麼這麼差勁?
我的眼睛有些溼潤,上前撲入他的懷裡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鼬哥哥,不要討厭我好不好,對不起,昨天晚上我應該聽你解釋的,可是我卻又任性了,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怕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