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幫我說話??還不如不說呢……’梁國太子一顆心,比黃連還苦上三分:對錶兄講‘悌’,對一父所生的姐姐卻不講‘悌’?這不是笑話嘛!
果然,陳須寂然,擺明了不認同。城陽王子抱著兔子,擠眉弄眼樂顛顛。
“從兄,從兄,買酒後無德,一時胡言亂語。諸兄切莫引以為真呀!家姊才貌雙全,賢惠無比,淑德無雙,萬一之選……”
到這時候,梁國太子劉買是真急了。點頭哈腰,作揖打躬,頻率之快直如餓雞啄米——對陳須,對陳碩,對劉則,對胡亥^_^
“酒後?酒?”陳須也挑起了眉,更顯不悅:哪來的酒?今天宮中行的是家宴;凡家宴,‘酒’都是後上的。現在整個偏殿就沒一滴酒!
“哈,啊哈哈……哈哈哈!哎呦……哦,胡亥!”看到驕傲的梁太子吃癟,城陽王子劉則樂壞了,一個不留神險險將手裡的胖兔子掉地上;趕緊抱好,抱好——兔子很重要,摔著了阿嬌妹妹要生氣滴。
“從,從兄……”劉買一張臉,苦得都能擰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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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劉勝端著餐點和飲料,乘人不備鑽進壁衣和帷幔之間的空隙。
說是空隙,其實不小。至少並肩坐兩個人還覺寬敞。“侯孫……”中山王低低一喚,將食物輕輕放在竇綰面前:“請用……”
“小女謝大王。”竇貴女向劉勝彎腰施了一禮,同時悄悄向外挪開半步。
劉勝擺擺手,很不好意思地回答:“從女弟多禮矣。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竇綰的祖父章武侯是當今皇帝的舅舅,竇綰的父親是天子的表兄弟,所以中山王劉勝和章武侯孫女竇綰之間的關係是第二代表兄妹——比劉徹和陳嬌之間的關係稍微遠一層。
竇貴女取了食盤餐具,一小口一小口,文文雅雅慢慢吃。她從章武侯繼承人一入場就躲在這裡,許久不進食,是有些餓了。
等竇綰表妹吃不少了,中山王幾番思量,還是斟酌著探問:“從女弟……果不面父乎?”劉勝絕沒有強迫竇表妹做什麼的意思。但在以‘孝’治國的大漢,一直與生父關係緊張是很吃虧的——在這點上竇綰可比不得阿嬌,嬌嬌翁主背後靠山多多權勢無窮。
咬咬櫻唇,竇貴女默默放下手中的食物。
黛眉深鎖,杏眼淚光,竇綰哽咽兩聲,扭頭掩袖低低抽泣——稚弱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見表妹傷心成這樣,劉勝後悔莫及,一時只想抽自己兩耳光。掏出手絹才往上遞,中山王猛想起這樣做失禮也不方便,只能悻悻退後;口中咕咕噥噥,也不知勸了些什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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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是南風。
漫天的雲被風推著,飄向北方的天空。
習習好風片片清輝,絲絃管簫奏出一個個歡躍的音符,越過高聳的宮牆掠過層層的宮簷,將前殿中人們的愉悅和喜樂帶向大漢的後宮……
慄夫人突地從枕頭上抬起頭,嗓音沙啞:“何?何來樂音?”
歡快的旋律,也是熟悉的旋律。這曲子是大漢樂府專為宮廷‘喜慶’場合演奏的!慄家長嫂當然也聽到了,起身走到門邊,掀開一半門簾向遠處眺望:“乃天子宴樂……”
向南遙望,前殿那邊燈火輝煌,照亮了一大片天空:‘女兒和侄女們都在宴會上。如果不是要留在這裡照看慄表妹,我現在也該在前殿赴宴呢。往年可沒這麼隆重!今年關鍵是梁王在京,太后才有這般興致……’
心不在焉想著前邊的情況,慄氏主母隨口唸叨:“年節至,上遍請宗親外戚齊聚於未央宮前殿,為皇太后賀歲,慶仙家之骨肉團圓……圓…呀,呀呀!”
意識到失言,慄家主母急忙住口,不安地看向表妹。
果然,慄夫人‘騰’地從大床上蹦起來,嚎叫著衝向大門:“慶仙家之骨肉……團圓?慶仙家之骨肉團圓!……呀呀……啊……哈哈,哈哈哈……”
慄家大嫂驚駭欲絕,死死拽住慄表妹的腰帶,又叫了隨侍宮女還有弟妹一起幫忙,才將慄夫人強行拖回床上。
“關門,關門!閉窗!!”手忙腳亂吆喝侍從關緊門戶,慄氏大嫂死抓著表妹妹再不敢放:“蕙蘭,蕙蘭,上當無此意,當無此意呀!”
這話純是糊弄人。誰都知道,天子為討母親歡心,特意命將這個大年辦得喜喜慶慶熱熱鬧鬧,規格安排都遠比往年隆重鋪張。
“嗚嗚……從姊,陛下豈可如此……嗚,豈可如此?!”慄夫人趴在表姐兼長嫂懷裡,扯著自己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