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邂逅是不是少女不經意的惡作劇?如果不是,那為什麼愷月連給他解釋的餘地都不留,就滿世界的下達海捕文書?
想得越多心越冷,高峰不是聖人,哲人,也不是洞察秋毫的智者,他是一個擁有知識,但骨子裡厭倦戰爭的戰士,不曾想過安邦治國平天下,只想為自己關心的東西努力。
“啪嗒……。”一聲脆響,讓高峰停下,低頭看到腳尖踩著一塊碎成兩半的骨雕。
骨雕是沙狼的外形,雕刻的並不精緻,有著抽象的粗獷風格,雕刻的人手勁兒很大,很多地方深淺不一,並非專業手法,稍微觀察,便能看出殺伐的痕跡,就像武夫的刀法練習。
但雕刻的人很用心,儘可能用不完美的手法,讓骨雕看起來完美,雖然沒有渾然一體的自然,卻多了幾分生動,讓人不由得被吸引,發覺骨雕背後的故事,高峰拿著只剩下半截的骨雕打量,發現這是一個掛件,掛在脖子上的裝飾品,但很小巧,分量絕對不會重。
他瞬間明白這件骨雕背後的含義,這是一個父親給自己孩子雕刻的平安符,沙狼在荒野中名聲不好,但是最容易存活的物種,它們吃肉,吃腐爛的屍體,飢餓的時候,也會吃只有牧畜才會吃的雜草。
這個父親的心願不是讓孩子成為兇猛的野獸,而是像猥瑣的沙狼一樣小心的活著,只要能活著,他就感到心安,所以他用拿刀殺人的手,為自己的孩子雕刻出一件東西,目的就是希望孩子不用像自己這樣去殺戮。
想到這裡,高峰的心觸動了,不管這個時代再瘋狂,也依然有人性和親情,不管父親多麼殘忍,也依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一生,殺人的刀不一定只能用作殺人,同樣也能雕刻孩子心愛的寶物,殺人的雙手也能用來創造美好的事物。
高峰不由地抬起雙手,望著粗糙掌心的紋路,他似乎能嗅到掌心中散發的濃烈血腥味兒,不由地收緊,捏著骨節噼啪作響,感受雙手的力道,不管是前世扣動扳機,還是這個世界揮刀斬下,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幾,但這些並不能讓他感到快樂。
從骨子裡他都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除了變態之外,沒有誰喜歡整天看到粘稠難聞的血漿,碎裂的白骨,還有血淋淋的肌肉和流淌在地上的內臟,更別說那一雙雙因為戀眷生命而死不瞑目的雙眼。
高峰前世接受的教育就是殺死敵人保全自己,所以他冷酷,將殺人當做一件平凡的工作,可當他認識天使一樣的女孩兒,菲兒,之後便開始在心中質問自己,這種質問也從前世遺留到這個時代。
以往他想不通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他,彷彿是一個死迴圈,怎麼也逃脫不了這詛咒一般的宿命,可當他看到那隻骨雕之後,突然就明白麼,沒有人喜歡殺戮,他們也有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需要守護,也有自己的目標和願望,只是大環境讓他們不得不如此。
想到這裡,再次回憶起在北龍峽谷的談話,小眼睛二長老對文明有著敬畏和嚮往,而他卻在談論文明之後,殺死本就孤苦淒涼的無辜荒人,這一切都像是一場滑稽戲,諷刺著他的內心。
一陣突然而來的巨大喧譁從牆頭的方向傳來,隔得太遠聽不清,但高峰知道哪裡發生了什麼,因為他的要求,言必諾向住在這裡的荒人下達撤離的決定,一個沒有庇護者的部族是悲哀的部落,這裡是他們最後的存身之地,一旦被趕出去,他們必將面臨比失去庇護者一千倍的困難。
隱約傳來女人的哭號聲,高峰的心有些抽搐,但他沒有回頭,荒人確實無辜,但誰讓他們離開自己的家園,主動侵略西部荒野,前因後果沒有人能說得清,他也只不過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悶頭向前走去,高峰來到了廣場,廣場上的血跡已經清洗,唯有當日大爪身死的柱子還留在那裡,看到這根柱子,高峰就想起大爪的屍體,大爪只比他大上一歲,放在前世還是個高中生,但在這個時代,卻為了首領的位置和高峰明爭暗鬥,最後不得不走上不歸路,這一切都是野蠻時代造成的。
呆呆地坐在大爪身死的柱子下面,高峰仰望著火紅的雲層,之前寂靜的部落重新恢復了喧囂,無數人在忙著準備離去,但沒有人敢到廣場上來,他們都知道,這裡有一個殺人如草芥的顯鋒伽羅。
高峰彷彿聽不到這些喧囂,靠在這根不知道經歷多少年風雨的柱子,回想著他兩輩子的過往。
“人一生下來就註定著要死亡,世間無恆,所有永恆皆是瞬間!人終將會死去,一無所有,所以不必過分執著於身外之物:生命、錢財……肉身一滅萬事皆無!人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