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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長安城的陸府。

這一來,一向性急的李白,哪裡還睡得著覺?

估摸著天快亮了,他就把貨棧善後事宜交給老管家董述,帶了丹砂和胡一家,翻身上馬、疾疾趕往長安城的陸府。這仨人一路走得飛快,馬蹄聲在黎明前的夜空裡顯得格外淒厲,而蹄鐵在堅冰上打出的火星也是歷歷可見。到了春明門下,天才矇矇亮,城門也還沒開。

36.長風當歌

這一行三人,在城門前下了馬。

這一路跑得急,還不覺著冷。等下得馬來,才瞧著不對勁。此刻正是一天裡最冷的時辰,加之荒郊野外一無遮擋,風更是來了勁,象無數條冰溜子,在他仨的臉上旋來滑去,留下一道道白茬。

這三人凍得夠嗆。瞧著離城門開啟放行,還有一段時間,胡一家撿了幾根乾柴,就在城門旁一個避風的牆根下點起一堆遘火。這仨人在城牆下聚攏到了一塊兒,聽胡一家閒聊跟陸申有關的逸事奇聞。——這胡一家跟了陸申已有十來年,有一肚皮這種故事。李白就曾聽他聊到過與陸申過從甚密的幽州大俠劉陵,去年是如何把長安城有名的藝伎弄到手的故事。

可這邊剛開了個頭,城上便有個老兵發話,讓他們早早把火滅了、離牆根遠遠的,免得叫最近倒了黴、發配到城頭當值的軍曹瞧見自討沒趣。這凍得死人的天,又趕在荒郊野外的,沒了那一團火咋成。李白見狀惱得就要發火,還是被胡一家給攔下了。他抽出兩根乾柴踏、把火堆攏小了點,又向城上討了饒,才免得大夥兒挨凍。一旁的丹砂也恨得一跺腳,把腰間的大刀抽出,就在火堆旁大開大合地舞將了起來。一路刀法還沒完,就見身旁的胡一家頻頻點頭表示讚賞。接著,連城頭也有人悄聲喝彩。

城頭的喝彩聲,沒提起他的興致。只見他收勢扔了大刀、席地而坐,抬頭仰望高聳的城樓,不禁連連搖頭。好久沒練刀法,眼見生疏了不少。

而李白更是連聲嘆息。他焦灼的心,早已越過城牆。他開頭還在想著進城後如何動作,不久思續卻轉到自個兒身上,一股對此次長安行的鬱忿很快填滿了胸膛。於是,低聲吟起六朝詩人鮑照的《代放歌行》:

“蓼蟲避葵堇,習苦不言非。小人自齷齪,安知曠士懷?雞鳴洛城裡,禁門平旦開。冠蓋縱橫至,車騎四方來。素帶曳長飆,華纓結遠埃。日中安能止,鐘鳴猶未歸。夷世不可逢,賢君信愛才。明慮自天斷,不受外嫌猜。一言分珪爵,片善辭草萊。豈伊白璧賜,將起黃金臺。今君有何疾,臨路獨遲迴?”

一闕吟罷,他不禁連連嘆息。

李白是個重然諾、有決斷也敢擔當的漢子。既然眼下老管家董述把陸府的主政權放心地交給了他,他說啥也不敢怠慢偷懶。不過,此人從來就天真,對世情總隔了一層。又因為缺乏經驗,處理起繁雜的事務就不免時有急躁和魯莽。眼下,他不得不承認,如此之早就出門,還是性急了點兒。他想,歸根結底,還是自個兒缺少歷練。這回得上上心。

這麼一想,他又不由得振作起來。於是,他收索起衣裳,伸展了幾下手腳,隨後彎腰檢起丹砂扔在地上的大刀,大開大合地舞將起來。

37.商道

這一耍就是小半個時辰。

東面的天邊,漸漸泛出一抹魚肚白。眼前銀鏈兒一般白得晃眼的官道旁,不曉得甚時又划來出一灰影兒――原來這兒有條岔道,通往不遠處有個大莊子,左近零零星星有了人聲。也不時挪出一兩個人或牲口的影兒在等待進城。看來,離城門開啟的那一刻快到了。就在此時,那臨近的村子裡,緩緩始出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車。只見它晃晃悠悠爬上官道,朝李白等人這邊移過來。

此時李白正好收手。見狀,他將手裡的大刀遞給丹砂、迎了上去。

打從這大車爬上村中小道,李白就盯上了它。他心裡始終有個疑團,就是長樂坡橋頭撕殺的雙方,都是些什麼人?的其中那幫歹徒,又究竟是為何非要致陸申於死地?張蓋與另一方又是何關係?儘管他從長樂坡出事起,就著人暗中調查,卻到現在也沒一點頭緒。眼下,他想從另一角度找一找線索。看情形,這車的主人該就是村子裡的人,正好可從車主嘴裡撈出點有用的材料。就在車兒快駛過他的身旁時,只見他一個“鯉魚打挺”,身子早已躍到官道旁。

那駕車的人,看來也早瞧出李白在注意著他,“籲”的一聲喝住那拉車的老大的騾子,隨即縱身一掠下了地。他翻身一溜小跑來到李白身前。這人比李白足足高出了一頭,一匹大公馬似地堵住了李白的去路。只見這人斂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