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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望樸朝獨眼客一招手,笑吟吟的道:“提堯,來,本座為你引見一位英雄。”
那喚提堯的獨目人睜著一隻僅存的右眼冷冷瞥了項真一下,臉上的疤痕輕輕扭動,他淡然踏前一步,隨意拱拱手:“無雙派血字門‘半弧手’提堯。”
項真心裡浮起一絲隱約的感觸,他一點也不感到慍怒,因為,他明白一個身體上有缺陷的人總是會有些許怪僻,或是孤傲,或是冷漠,他們卻有一種不願與常人過於親近的習性,他們差不多多喜好獨處,於是,他們也就隱隱築成一道無形的牆,將自己與一般人隔絕起來,將自己殘缺掩遮於這種人工堆砌成的高傲裡。
鹿望樸不悅的瞪了提堯一眼,項真卻雙手抱拳,微微躬身道:“得見提兄,真個幸會,在下黃龍項真。”
提堯的獨目突然隨著最後的這四個字睜大了,他那隻僅存的眼睛裡閃耀著一股奇異,驚震,與亢奮的光芒,他似乎有些激動的踏上一步,死死盯著項真,半晌,他像換成另一個人似的熱切的道:“你,你是黃龍?”
鹿望樸低叱一聲,微怒道:“提堯,不得無禮!”
項真輕一擺手,和善的道:“不錯,在下正是。”
提堯喉中起了一陣激奮的響聲,他轉身,向鹿望樸懇求的道:“尊主,我想可以一了我多年來的心願了,尚求尊主允准……”鹿望樸為難的皺眉,搖頭道:“不可,你應看見項兄負傷在身……”項真腦海中掠過一道閃光,他已大略猜到了一些什麼,於是,他平靜的道:“鹿尊主,若是提兄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之處,尚請明示無妨,在下區區微傷,不算什麼!”
遲疑了一下,鹿望樸伸手摸著蓄留的短髭,慢慢的道:“項兄,此事實在有些……嗯,有些荒唐,在下門裡五絕,老實說,個個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可也就壞在他們這身功夫上,他們年紀都不大,年輕人就不免恃才傲物,心高氣狹……有一次,唔,大約有三四年了,提堯在大草原陋居的林邊練武,他的半弧手是有名的,當他練到一半,唉,那多管閒事的何老頭子忽然跑出來拍手大笑,提堯問他笑什麼,何老頭就陰陽怪氣的說:“提老弟啊,你這兩下子的確已夠得上厲害了,但是,假如你的半弧手遇上了黃龍項真的‘斬掌’怕就得栽跟斗了,你這半弧手講究的是快與奇,而項真的斬掌也恰好注重這兩個字,人家的功夫,可是比何老弟強上多了哩……’當時提堯一氣之下就怒衝衝跑回來了,他自那時起就一直打聽你的蹤跡,老是想和你比比你們二位誰的手法高明,為了這件事,我已不知斥訓了他多少次,但他總是死心眼……”項真安詳的一笑,道:“提兄是誤信人言了,在下不過浪得虛名,幾手把式實在算不得什麼,在下哪裡能與提兄並論呢?”
提堯的面孔漲紅了,他祈求的道:“不,項大俠是在客氣,在下請項大俠無論如何也給在下一個領教領教的機會,也好叫在下死了這條不平之心。”
項真抿抿嘴唇,低沉的道:“提兄,在下看免了也罷,你會失望的……”提堯有些失望的轉瞧著鹿望樸,鹿望樸搓搓手,連聲道:“唉,都是何老頭多事,都是他多事……”項真問道:“鹿尊主,閣下口中的何老頭不知是哪一位?”
鹿望樸尚未回答,提堯已接著道:“何老頭就是本派總堂大護主‘遊魂弧指’何向月。”
微微苦笑了一下,項真道:“何向月年高七十,是老前輩,又何苦如此為在下惹上是非?他老先生也過於謬獎在下了?”
鹿望樸正色道:“項兄,何老頭子為人古怪,脾氣又壞,連本派掌門人對他也禮讓三分,但是,他對你卻崇仰已極,二位雖未謀面,日常生活中,他都一再提及對你的欽慕,這些都是實話,並非在下當著項兄之面故意浮誇。”
項真難為的聳聳肩,提堯又纏著道:“項大俠,在下尚祈尊駕略賞薄面,莫予峻拒……”輕喟了一聲,項真再瞧瞧鹿望樸,鹿望樸乾笑了一聲,有些尷尬的道:“假如,呃,假如項兄肯於指點……就教訓這小子也好……不過,呃,不過,這實在是強項兄所難……”項真剛想講話,提堯又連忙恭謹的長揖道:“項大俠,在下除了渴望瞻仰尊駕高技,以為印證矯正在下所學之外,決無其他意圖,尚請尊駕不吝指教,以開茅塞……”鹿望樸也咳了兩聲,祈仰的道:“項兄,這個,項兄看看是否可以俯允……?”
在一側的擔床上,包要花忽然插進來一句:“公子爺,你就露兩手吧,這又不是吊頸上樑,闖江湖的講的就是這一套嘛,不管孰勝孰敗,到時候哈哈一笑不就結了?”
鹿望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