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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不需要隱藏,不需要躲避。他給這個遠離人群的家庭帶來過災難,與這個家庭的命運緊密相聯。

“保安隊?老天爺,你好大的膽子啊。”李德民驚奇地說。張拴龍不在是逃亡者,他的衣著和言語裡透著叛逆者和造反者的神情,透著置生命於度外的果敢。“膽子不大不行啊。保安隊追捕我,我無處可去,不從他們手裡弄槍我就沒活路。只有奪了槍,說不定還能找一條活路。”張拴龍把槍從肩膀上拿下來,用袖子擦了擦槍管,跟著李德民走進窯洞。“你這樣做,家裡人咋辦?”李德民擔心的問。“家裡哪裡還有人啊!”張拴龍心底裡升騰起不可銘狀的憤怒,“家裡早沒有人了。”“啊?你媽和玉龍哪裡去了?”李德民非常吃驚。“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我媽一個人躲在叔叔家裡。”張拴龍習慣性地看看了院子,看了看窯洞,“保安隊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他們好過。”“你打算咋辦?”李德民不希望張拴龍造反。“我聽說游擊隊就在子午嶺。我要找游擊隊,要參加游擊隊,和游擊隊一起幹。”張拴龍從糧食囤上取下一塊破布,坐在炕沿上細心地擦著槍支。“你有兩把槍?”看見張拴龍從懷裡掏出手槍,李德民更加吃驚,“你哪裡來這麼小的東西?這也能殺人?”“都是從保安隊搶來的。這隻手槍是趙維民的,你見過。長槍是保安隊哨兵的。”張拴龍輕鬆地說。

“你還真有兩下子,每次都能弄一把槍……這麼說,你去十次,能弄十把槍了?”李德民天真地說。張拴龍不顧一切的情緒感染了他。“帳不能那樣算。我不能再去保安隊了。他們肯定有防備。再去保安隊,弄不好就把自己賠進去了。保安隊人多,如果他們有防備,我去了跟送死沒有區別。”張拴龍笑著說。“保安隊肯定害怕了。”李德民很開心。他覺得外甥給他出了氣,報了仇。“害怕倒不一定,有了防備是肯定的。尤其是崔長生。我找了他很多天,連人影也沒有找見。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張拴龍把槍擦乾淨,找了一些乾淨的麥草,把槍精心包裹起來,放進挨著土炕的囤下面,站在地上看了看,才放心地坐下來,對李德民笑著說:“千萬不能對拴柱和拴貴說,也不要挪動地方。挪了地方,萬一要用,找不到就麻搭了。”“放在囤下面不方便,不如放在門背後方便。”李德民看著自己的窯洞。“門背後容易被別人發現。不到萬不得已,我不用它。有這一個就足夠了。”張拴龍把手槍給李德民看了看,重新塞進懷裡。

張拴龍留在柳條溝,農忙季節幫助李德民耕耘,農閒時外出尋找游擊隊。他聽到過各種各樣有關游擊隊的訊息,找到過游擊隊的蹤跡,卻沒有找到游擊隊。他被道聽途說的訊息左右著,在深山老林裡轉悠,在平原上奔波,在川地中追趕。

“我聽人說,游擊隊在照金,還成立了政府。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李德民趕集回來,把張拴龍悄悄叫到院牆外面。張拴龍尋找游擊隊的急迫心情讓李德民非常不安,擔心張拴龍在柳條溝被憋壞,擔心張拴龍被保安隊發現。他利用外出的機會暗中幫助張拴龍打聽游擊隊去向。張拴龍是政府通緝的罪犯,是保安隊追撲的兇手,如果張拴龍被抓住,肯定不會有好結果。李德民期望張拴龍早日實現夢想。“訊息確切嗎?”張拴龍放下鐵鍁,急迫地看著李德民。“我聽很多人議論。具體情況不敢肯定……好像游擊隊的人很多,有軍隊,有政府,還有根據地。他們也不叫游擊隊,叫紅軍。”李德民試探地說,“我是聽人說的,不敢確定。你想一想,自己拿主意。”“照金在哪裡,你知道嗎?”張拴龍問。“聽人說過,好像在東邊。”李德民越說越沒有底氣。“東邊?有多遠啊?”張拴龍自言自語。“要不,你先去看一看!或許能找到。要不就等一等再說?”李德民說。“我今天就去。是真是假,只有到了那裡才能知道。”張拴龍迫不及待地說。張拴龍跑進窯洞,把藏在囤下面的槍拿出來,精心擦了一遍,把剩餘的兩顆子彈裝進手槍裡。

張拴龍抗著槍連夜向東走去。在尋找游擊隊的日子裡他跑遍了柳條溝每一座山,熟悉了柳條溝每一座山脈,熟悉了深山中為數不多的獵人。他要去投奔游擊隊,一時一刻也不想耽誤。在獵人幫助下,張拴龍弄清了照金的位置,不顧一切地向目標奔去。他忘記了路途遙遠,忘記了環境惡劣,努力向前走著。百十里山路不是困難,茂密的樹木和荊棘不是障礙,急迫地心折磨著他,催促著他,狠不得長出翅膀,飛到他要去的地方,加入他期望加入的隊伍。

初秋的豔陽照耀著危機四伏的山林,除卻偶爾進出的獵人以外,沒有人願意出入深山老林。張拴龍放心地把槍提在手裡,沿著山脊急迫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