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她是蓮,而他,只能作她根下的淤泥。在權勢之爭裡混沌了這麼久,他已經髒了,髒到甚至擔心自己是否會玷汙了她的純白。
後來,灸舞出現了,整個宮城裡,只有他最不受拘束,彷彿天生就長著勃勃的鷹翅,想去哪裡,想做什麼,沒有人能夠束縛住他。
番外 諦聽3
灸舞與她同樣都深愛著自由,他們就像是站在相同的光芒裡,不屬於他的光芒,他只能遙遙相望,她對灸舞是特殊的,在他身邊,她不會拘謹,反像是回到了從前在草原時的快樂任性。
即使已然成王,他依舊喜歡去西園的角落裡靜靜呆上一會,西園旁就是宮廷的書閣,於是,好多好多個日日夜夜,他都會坐在樹陰下,望著對面書閣屋頂上,兩個背對他坐著的男孩女孩,或是嬉笑,或是打鬧,嘴角,永遠洋溢笑容。
望著他們,他也會笑,似是被感染,似是為寂寞……
他沒有自由,所以,他無法像灸舞那樣給她快樂,但至少,他要讓她在宮廷裡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她能離開這裡。
他的冷淡,是對她最好的保護,一面可以牽扯住太后,另一面也可讓洛相抵消戒心,可是,廢后之勢愈演愈烈,為了堵住洛相的嘴,他開始著手準備將洛雁接進宮,還記得宮宴的夜晚,她拉著他和洛雁的手說:“在草原的時候,先生教我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我雖然是顆棋子,可至少,成人之美這種事我還是懂的,就當是你欠我一個情,好不好?”
依舊明亮如櫻的笑容,在她嘴角輕輕開綻,可她又怎知,看著這樣的笑容,聽著這樣的話語,他的心中又是怎樣的痛意。
然而,賜妃大典的那天,她消失,他命人找遍了整座宮城也未能發現她的蹤影,他心急如焚,甚至擔心是否是洛相暗中派人對她下了毒手,直到洛成從宮外回來告訴他,她和灸舞在一起,那時候,他鬆了口氣,可緊接而來的寂寞與失落卻佔滿了他的心房。
所以,在她從宮外回來後,他失控了,甚至當著她的面問她,明年的七夕,我帶你去玩好麼?還是,你仍是想要灸舞陪你?
她的眸心似是突然點燃了某種光芒,她問他,陛下,你這是在吃醋麼?
“是,如果我說,我是在吃醋,你可信?”
“不信,你的這裡,只能裝一個人,也只有一個人。”
她撫上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他多麼期盼那時的她能夠聽清他心底真正的聲音,幾乎每一次心跳都在呼喚著一個名字,丫頭,丫頭……
而後,她來了葵水,又而後,她與他合房。
他沒有碰她,淤泥會弄髒白蓮,能觸碰白蓮的只有陽光,他想,或許,灸舞就是那個可以給她陽光的人。
合房的那幾夜,他擁著她一起入睡,她該是從不知道,每每等她入睡之後,他都會輕輕扯下她臉上的面具,然後望著她的睡容,一望到天明。
“好幾次,我都對自己說要放你離開,可是,漸漸地,我越來越放不開你了,怎麼辦?傾城,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怎麼辦……
該來的終究要來,洛雁的墮胎,吟雪的死亡,她畢竟太單純,為了不傷害洛雁甚至不惜違背太后,可洛雁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比誰都清楚,那個孩子為何會被墮掉,他,更加清楚。
番外 諦聽4
這個宮城,她已呆不下去,他寧可孤獨一生也不願眼見著她成為宮廷爭鬥的犧牲品。可是,瞳雨卻制止了他,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傾城的清白。
她說,傾城是珠華的夢師,不能讓她生活在不明不白的陰暗裡,隨即,不給他反對的機會,她毅然向太后承認下所有的罪狀,然後,她被判了千刀萬剮的極刑,太后本就恨她,此時更不會放過她,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上施下幻術,奪走她所有的知覺,讓她毫無痛苦地離開人世。
那個雨夜,她跪在邢臺上,握著瞳雨的手,望著他的目光,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恨意。
她怪他忌諱洛相與太后的勢力,怪他讓瞳雨替她去死,可是,她又怎知,他只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只是想讓她的生命永遠如火如荼地盛開下去。
儘管,那個陪伴她盛開的人,已不可能再是他了……
“你喜歡我的單純,可你知道嗎?將我的單純全數毀盡的人是你!就是你!”
她卸下面具,露出容貌的瞬間,她將面具狠狠砸向了他的胸膛,心底有沉鬱的痛在漸漸渙散,遊至身體的每一處。
“陛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