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饢的重要。關鍵時候,它能救命呀!”
來到新疆,一定要吃一塊饢。吃最簡單的食物。過最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新疆,才這樣獨具魅力。他們的生活不是沒有缺陷,但他們的靈魂中有純粹而堅定的一簇火焰。一間屋。一張床。一塊饢。如果還有什麼,就是屋後的溪水,可以泡饢。
心跳 我聽見了,聽見了!(1)
第20周
那是最裡面的聲音。那是心跳。那是丁丁的心跳。那是一個胎兒已經長到了孕中期的心跳——我聽見了。第一次。它真的在跳。一下又一下。
作為生命和健全的標誌,胎動常常在孕期的16周至20周之間首次被孕婦察覺——也就是說在妊娠的中點。然而,我一直都沒有感覺到胎動。除了能吃能睡,我的肚子像大海一樣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尤其是早晨醒來,還在恍惚當中,感覺到自己似乎根本沒有懷孕,在床上發愣好一會兒,才能回過神來——現在,我是個孕婦。
用手摸肚子,好像是一塊獨立生長的小肉——和我根本沒有關係。他到底怎麼樣了?前些時候,那“絨毛”作怪之時,雖然難受得萬般不適,但卻總感覺到一個壞傢伙在活動。在爭搶地盤。而現在,壞人改邪歸正了?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書上說,首次懷孕者感知胎動常常比不止一次懷孕者來得晚些,因為她們不知道胎動應是何種感覺。其實,胎兒已經在子宮中忙碌了許久了,他們拳打腳踢,只不過還沒有觸動母親的神經末梢。已經到了二十週了,我還不能說我感覺到孩子的活動。沒有——我垂下腦袋,不敢看宋宋——真的沒有。
我擔心得很。可宋宋說,傻瓜,他要是真有什麼問題,你的肚子就該痛了。可我還是堅持要去醫院。水一旦深流,就不會發出聲音。人的感情一旦深厚,也就會顯得無言。對於丁丁,我所能做的,是要好好保護他。至少,當他在我的身體裡時,我一定要盡我所能。我不想讓自己後悔終生。哪怕是最細微的差錯,最好都不要出現。宋宋皺眉頭:你太緊張了……
做的是常規檢查——量血壓,稱體重,檢查胎心音。我常常懷疑這些粗糙而簡單的檢查是否真的有效果。相同的程式。不到10分鐘,花費10元。我不相信這套程式能查出什麼疾病。但我卻依然堅持要做。希望在這樣一種過程中獲得心理平衡。我需要安慰。需要人群圍繞著我,關注我,我和我的肚子。藉著他人的關注,我似乎可以告訴我的孩子:瞧,媽媽真的是很關心你噢……
脫鞋。將揹帶褲解開。躺在床上。露出腹部。等待著,等待著。見一實習小女孩拿著一個儀器走了過來。是冰涼的物件。兩頭被一串彎曲的粗線連線著。她猶豫了一下,先將一頭放在我的肚子上滑動起來,又將另一頭舉高,湊到耳朵邊傾聽。可以看出來,那舉高的部分很像是一個揚聲器。雖然像四方的拳頭那麼小,但卻格外詭秘。彷彿可以打通一條道路。彷彿一種力量可以被釋放出來。我和她都靜止了下來。我們努力地傾聽——聽到裡面釋放出來一陣很響亮的磁磁拉拉聲。顯然——這種雜亂無章的聲音不是心跳聲。
其實,從受孕的第16天起,雖然胎兒的心臟還不具備心臟的形狀,但卻已經可以引起跳動了。到懷孕第4週末,胎兒的心臟已初具規模,但此時的心臟還十分脆弱,接收不到胎心音。到了第12周,可以使用超聲波聽診器聽到胎心音了。第20周時,用普通聽診器就可以聽到胎心音了。我現在做的,就是普通聽診器聽胎心音。
在孕婦的常規檢查裡,聽胎心音是很重要的一項內容。一旦發現胎心音微弱,就可立即採取搶救措施,以防胎兒發生不測。可是,誰又能總是呆在醫院做這種檢查呢?一次胎心音檢查,最多隻能保證查後幾小時的安全。在孕嬰店裡有賣一種儀器,是專門聽胎心的,幾百塊錢。我覺得太貴,沒買。感覺這種儀器更是一種心理負擔,操作起來很複雜,每天聽一次,每天都要受一次驚嚇。真是花錢買罪受。
我仰臉看著那個女孩。她的嘴角有個青春痘。一縷頭髮從白色的帽子中滑落了下來。她咬了咬嘴唇,皺了皺眉頭。手裡的儀器滑動著,在我的腹部到處尋找——沒有找到,沒有。像一個盲人在尋找扶手,像一艘船在尋找岸。她找得那麼艱難痛苦——還是沒有找到,沒有。那情緒很快就輻射到了我的腹部。我感到我赤裸而挺立的肚子開始變硬、發涼。被扔在鹽鹼灘上的一條魚在翻著白肚皮。那就是我,無助的我。我幾乎要喪失耐心。
那滑動的儀器一直呆頭呆腦,企鵝般挪步,終於在轉了幾大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