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種理由,或許皇上也能寬免一些孟善的罪行,至少不會連累孟家太深。否則的話……
沒想到孟瑄還是否認:“父帥耳聰目明,沒受到矇蔽,他的的確確是行軍途經台州,在清醒的意識裡下達了屠村的軍令。前後不過兩個時辰,方圓十里就渺無人煙了。這件事,我是親耳從父帥那兒聽說的,千真萬確。”
他每說一句,何當歸的心就沉一分,等他全說完了,就徹底沉進谷底了。
若真相真是這樣,那麼龍顏大怒,孟家就是他開刀的物件!
困惑地偏頭看向孟瑄,既然孟瑄吃了紫霄的威脅,還把熠迢送上去“犧牲”,為什麼這時候又當著陸江北的面全說出來?
就算孟善真的罪大惡極,孟家上下也有很多無辜的人,不應該被捲進來!
孟瑄輕嘆口氣,拍拍她的頭,“走,咱們先回家。”
她一臉迷惘,全被陸江北知道了。他們還走得了嗎?
“呼啦——”
果然,陸江北堵住去路,寬闊的長袖經風一吹,露出手腕上纏的黑皮帶。何當歸聽段曉樓提過,那個皮帶裡的東西威力非同凡響,連他也對付不了。陸江北的江湖名號,似乎就是什麼“袖裡乾坤”。
孟瑄看向陸江北結著一層寒冰的臉孔,笑笑說:“既已說出來了,我就不會逃。送她回了家,我就一人進宮面聖,向皇上坦誠那一樁台州謎案後的真相。”
“兩百多條人命的事,可能無法給你留出這麼自由的餘地。”陸江北沉聲,“我不想鬧大,現在就進宮吧。”遞上一條麻繩,“還要委屈你一下。”
何當歸道:“麻繩連我都困不在,別說他了。”
陸江北話中有話地說:“因此才用了‘委屈’二字。”
何當歸挑眉:“此言何意?”
“孟家手裡的精兵超過二十萬,而整個大明也不過三十餘萬兵馬。”陸江北一言驚心,“恕我直言,今時今日,不管是麻繩、鎖鏈還是別的什麼,放眼天下都沒東西能困住以孟將軍為首的孟家人了。孟將軍此刻突然給保定侯加了這麼一項大罪,還是當著陸某的面,敢問有什麼深意?”
何當歸心頭一突,故作無知狀,道:“他良心發現,認罪而已,還能有什麼深意!”
孟瑄卻針尖對麥芒,正面回道:“大總管是怕我以此為由頭,先向皇上示弱,讓皇上重重治孟家的罪,最好先下令斬我,而我父親就用救兒子的名義起兵——這是大總管的擔憂嗎?”
所謂“起兵”,也就是造反了!
何當歸捏一下孟瑄的手,孟瑄反握,乾燥的掌心溫暖而包容,讓她一下子就安心了。
陸江北遞上麻繩,示意讓孟瑄自己綁自己,“不管是不是陸某杞人憂天,不管孟家有無野心,至少你們已經具備那種實力了。這條麻繩,就算是讓皇上安心吧,請。”
孟瑄接過繩子,何當歸幫他綁上,一陣口苦。
風雲變色只是短短一刻的工夫,一刻之前,孟瑄和陸江北還合力殺死了蔣毅,只一轉眼,他們兩個也變成敵對方了。
紫霄、小陶,早不見了蹤影。也對,現在正是避嫌疑的時候。
孟瑄低頭,以溫熱的額頭輕觸她的額頭,低聲吩咐:“雨霧陣的事,還作數,就辛苦你了。父親叫你先回家一趟,可惜我不能送你了,路上小心。不必擔心我。”
“我送她。”一直沒說話的段曉樓開口。
剛才還人聲鼎沸的騎兵營,轉眼好似變成一座空營,陸江北押孟瑄走後,段曉樓取來兩匹馬,送何當歸回城。穿過半邊營寨,幾乎看不見人影。
“別擔心。”段曉樓安慰,“他的樣子可不像是去送死,反倒是你的臉色發白,哪裡不舒服嗎?”
“沒,我很好。”馬背上的何當歸懨懨垂頭。
段曉樓的紅鬃馬靠近了些,聲音也變近了,“我在飲馬鎮有個別院。就在白沙山莊旁邊。如果你不想回孟家,我帶你去別院。”
何當歸扯唇道:“多謝你好意,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我也是孟家的一份子,榮光的時候我是,滅頂之災降臨,我還是。我只是有點事沒想明白而已。”
“果然。”段曉樓瞭然的笑笑。
“對了,”何當歸偏頭看段曉樓,問,“蔣毅是皇上指定的監軍,還沒蹦躂就死了,皇上會不會降旨怪罪?”
段曉樓搖首道:“無妨,蔣毅之死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大概不知道,其實當今皇上和蔣毅有私人恩怨,這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