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訝異地看著站在老太太身後的那個纖細小人兒突然撒腿就跑了,愣了一瞬,然後看到她是衝著不遠處的路中央一個幼童跑過去的,就大概明白她要做什麼了。真是亂來,一個小腳丫、腿又短的小小女子跑去充什麼英雄救什麼人?
正當風揚考慮是先攔下那匹瘋馬,還是先把那邊兒路中央的兩人撿開,清出一條道路的時候——
“呀~呀——”老太太也瞧見了這一幕,急得連連跳腳,“我的逸姐兒!要沒命了!”尖銳刺耳的聲音將風揚震得臉色泛綠,哇,這老太太中氣好足!
這樣耽誤一刻下來,已經沒有時間再留給風揚做選擇了,因為這羅老太太的“逸姐兒”雖然成功把那個幼童擁進懷裡,可是距離那一匹狂奔的紅鬃馬已經只有幾步之遙了,眼看真的就“要沒命了”。
適才,聽見馬蹄聲越來越近,何當歸正要拉著老太太去避難,轉頭之際卻發現一個頭發稀疏發黃的小娃娃,正在手腳並用地爬在路中央玩一個“溜溜寶”,可週圍站著的大人們竟沒有一個注意到他。腦中突然閃過自己的女兒湉姐兒的那一頭稀疏的黃髮,下一刻何當歸的雙腿比她的腦筋先動了起來,幾步就跑過去把那個小娃娃抱緊,耳後已經是逼近的噠噠噠的馬蹄聲和馬上之人的呵斥聲……
這一刻,雖然她還是沒能想起那一套上等輕身口訣《逍遙葦蕩》第三卷下篇的見鬼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可是她突然覺得自己能飛起來!
這樣想著,何當歸真的足尖點地,找到了上一世運用輕功之前的一刻身體的特有的節奏,足尖離地——就算會暴露自己會武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保住小命比什麼都要緊,身體躍起——
“砰咚!”
“噠!”
“噠噠噠……”
“呀!呀呀呀!我家逸姐兒沒命了!”老太太眼睜睜地瞧見外孫女後仰跌倒在地上,然後只見她倏然翻身把那個小豆丁護在身下,緊跟著那匹紅鬃馬的鐵蹄就從她柔弱的後背上踏過去,在那件青羅白紗的衣衫上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灰色蹄印。
“天啊救命啊,逸姐兒讓馬踩死了!紅姜阿績,快去找大夫來!啊,我也是大夫!”老太太踮著一雙小腳,顫顫巍巍地跑向那個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外孫女,哭叫道,“逸姐兒,你死的真慘啊,叫我怎麼跟你娘交代!”
“喂,你怎麼樣?”風揚大急,抓起地上軟趴趴的女孩兒,來回搖晃了兩下,“對不起!我不是要故意害死你的,我、我不知道你打算往這邊跳,其實我本來是要來救……關白?是你!”
一個手上和白色衣衫上濺了不少血滴的年輕男子大步跑過來,一撩袍服前擺半蹲下身子,焦慮地問:“怎麼樣,她還有沒有救?”他望一眼風揚,語氣中滿是歉意,“風揚……她是你的什麼人?是你妹妹嗎?”聽說風揚他爹為了生出一個兒子,連續生了十八個女兒……難道說那十八個人的其中一個就這樣活生生地被自己的馬踩死了?不妙啊,出了這樣的事風家如何肯善罷甘休?關風兩家新談好的那樁合作之事,豈不就此畫上了句號?唉,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自己的悟悌說瘋就瘋了!
雖然再怎麼解釋也於事無補,關白還是很懇切地說:“風賢弟,對不起,我現在就跟你回家向風老爺請罪,隨便你們怎麼罰!說起來真是晦氣,我的悟悌一向溫順,剛才不知為何,拐過這條街它就發狂了,我怎麼厲聲喝止都沒有用!你瞧,現在它的腿都折了,還猶自在地上撲騰!”關白又懊惱又難過,悟悌可是跟了自己五六年的良駒,怎麼會突然就變成這樣呢?
風揚皺眉看去,不遠處的街邊,那匹肥碩的紅鬃馬臥倒在地上,不停地發出悲聲的嘶鳴,只見它的其中一隻前蹄上方的那部分不自然地彎曲著,彎曲之處在不斷地往下滴血,周圍的地面也被殷紅了一片。看來,關白為了讓馬停下來,竟生生拗斷了它的一條前腿!
的確就像關白說的那樣,那匹已經摺了一條腿的紅鬃馬依然是雙目泛紅,不停地蹬動著另外三隻沒受傷的腿,彷彿還想站起來繼續奔跑。這真是咄咄怪事,怎麼好好的馬突然就發了狂,羅老太君的馬是這樣,關白的馬也是這樣。
老太太哭叫著撲過來:“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早知就不去接你也沒這樣的事了!呀,讓馬給踩死了,橫死街頭啊!你今年才十歲,真是個短命的孩子啊!”
關白詫異地轉頭,這才發現羅府老太君也在這裡,再聽她的話語,關白登時大驚,語結道:“羅……老太君!這位死者是你的……兒?!”
這時,另一個方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