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脈通,他們那夥人乍看上去也沒有動機。可究竟誰才有動機,去殺害一個孕婦?
“你還說跟彭時什麼關係都沒有,只是表兄妹,那你憑什麼讓他娶我?!”羅白瓊扭曲著美麗的臉,叫囂道。
何當歸道:“因為我知道彭時有一樣迫切想要的東西,我去跟他講,你可以幫他的忙,事成之後讓他娶你。一邊是他最希望得到的權柄,一邊是家裡面多出來一個女人,兩相比較,以彭時的個性,斷沒有拒絕的道理。我只是好意為你,報答二舅二嬸過去對我的種種照顧,如果我是你,就會回去好好想一想。”
“你騙人!何當歸,你當我是傻子嗎?”羅白瓊將棋盤掀翻了,氣沖沖地離去。從外面回來的祁沐兒,剛好撞上屋裡面滿地棋子亂滾的一幕,驚訝地停在了門口。
“二姐輸了棋,正在發脾氣呢。”何當歸用帕子拂拭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笑笑告訴她,“把棋子都弄散了,看來你我今天無緣對弈了,等來日吧——對了,剛才我問四妹妹到底出了什麼事,說沒就沒了,惹得二姐不太高興。你們三個是一同上京的,你知道其中緣故嗎?”
祁沐兒的臉色不太自然,難過地說:“路上四妹貪玩,揹著我們偷跑出去,才釀成慘劇。二姐也是心裡難過,才會大發脾氣,其實她心裡非常自責呢。郡主往後還是少提這件事吧,免得二姐又傷心起來。”
何當歸釋然一笑:“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太不幸了。”
祁沐兒頓了頓,輕輕道:“那,我先去了,請郡主早些安歇,聽說長孫殿下明日準備了三十抬孔明燈,要放上天為皇上祈福。”
“殿下如此孝順,實乃大明之福,”何當歸若有所思地說,“不過好奇怪呀……”
“有什麼奇事?”祁沐兒連忙問。
何當歸道:“方才我經過製作孔明燈的工匠坊,聞見好大一股火藥味兒,別是工匠們弄錯材料了吧?明日一定得跟殿下說一聲,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祁沐兒故作自然,但雙腿已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有些敬畏地望著何當歸,弄不清她說的話是意有所指,還是碰巧了提到。可世上哪有那麼多碰巧的事?對上何當歸漆黑如井的雙瞳,祁沐兒不由自主地一陣顫抖,狼狽地跑出花廳。
跑到一叢山茶花後,她直直撞上一個人,眼睛一亮,拉住對方說:“快,快取消了明日的行動,把火藥全都拿走銷燬,何當歸已發現了,還要告訴皇長孫!”
那個人是白日裡另一個年長的妃嬪,她皺眉問:“何當歸怎會發現?不會是你走漏了風聲吧?”
祁沐兒頓足道:“我早就上了你們的船,現在才走到湖中央,你覺得我會鑿穿船底麼?從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計劃過於冒險,何當歸這女人太精明瞭,每次跟她打交道,我心裡都沒底。”
“別說胡話,那個小妮子白天我也見過,不過如此。計劃照舊,明天我去攔住她找朱允炆。”
夏夜裡格外悶熱,快天明的時候,地面蒸起了一片大霧,讓整個太子府都變得模模糊糊,走在路上的人完全看不見前方的景物。有一位掃地的老太監走出幾步,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物什,低頭瞧見了一片衣角上的繡花,才知自己踩的是個人。
夏日炎熱,常有小內侍小丫鬟跑到草地上納涼,也有睡在這裡的。老太監一開始沒在意,還用腳踢了踢那個人,喚道:“喂,天亮了,起來幹活兒去!在這裡躲懶,仔細管事的揭了你的皮!”
地上的人受到震動,一個圓的東西滾到老太監腳下,竟然是一顆人頭!
慘叫聲割破濃霧,驚動了府上的侍衛,趕過來查驗時,這些見慣了流血場面的人,也被嚇得不輕。死的人是個老嬤嬤,死相只能用嚇人來形容。屍體從關節處刀解,被分成了十二塊,血流盡後又重新拼好,還給她換上了新衣。能做出這種事的兇手,真正令人毛骨悚然。
經過辨認,這老嬤嬤是張美人的陪嫁嬤嬤,本姓仇,從昨天晚上就失去蹤跡,沒想到是被人殺害了。因張美人有孕在身,不能受到驚嚇,所以管事媳婦只告訴她,仇嬤嬤老了,不能照顧孕婦,長孫殿下有令,新選派了十名有經驗的穩婆伺候張美人。
仇嬤嬤是張美人的心腹,突然被撤走,張美人委委屈屈的,跑去找朱允炆哭訴。半途上,她遇上柴雨圖,美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位美人拌了幾句嘴,然後運送仇嬤嬤屍身的一隊人正好從旁邊過。席子卷鬆了,裡面的東西掉出來。
仇嬤嬤的腦袋和手掌彷彿要為自己鳴冤似的,一氣兒滾到張美人的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