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嘆口氣,青小姐自從那日答應了去幫大師姐的忙,就再也沒來桃夭院串過門子,這也是件不尋常的事,因為往日青小姐三日裡有兩日都是在桃夭院蹭吃蹭喝。而盧府也沒有新的訊息傳來,大師姐的病好了麼,上門敲詐的師父太善被打發走了麼,大師姐和盧知州和好如初了麼?
往日裡就算天上落冰雹,下刀子,蟬衣都在屋裡穩如泰山,因為她家小姐在那裡;這一回只是有點暴風雨降臨前的壓抑,就讓蟬衣坐立不安了,因為她家的萬能小姐也有了無能為力,疲於應付的時候了。
洪武三十一年元月初二,一個不大順利的開頭呢。
納了大半夜的鞋底,蟬衣又隔著門問了小姐的情況,裡面傳來一聲悶哼作為回答,彷彿只是昭示一下房中還有個能喘氣的活物。蟬衣滿心困惑地去睡覺,小姐她怎麼突然如此消沉?難道真的如下人們私下議論的那樣,她對孟三少爺一見鍾情,然後學著二小姐對付彭時少爺的法子,對孟三少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所以現在和二小姐一樣,羞愧得不敢見人了……
胡思亂想的蟬衣朦朦朧朧睡了一兩個時辰,就被石榴給搖晃醒了。蟬衣見天色只是矇矇亮,不由得詫異地問鼻尖被凍得通紅的石榴:“這才五更天吧,怎麼這樣早?老太太又讓你來看小姐的病況了?”
石榴對著凍僵的手指呵出暖氣,急匆匆地說:“不好了,我今日整理老太太收的一疊拜帖時,發現了一張很考究的鑲銅邊的帖子,開啟一看,上面說什麼‘對澄煦名才女何當歸心儀已久,希望娶她為正妻,詳情面談,’署名是洪武二十九年進士,福州白楊!”
“白楊?”蟬衣扯過火爐旁烤得熱乎乎的棉襖穿上,蹙眉道,“小姐和青小姐經常聊天聊起書院中的趣事,也對那一班給小姐寫信的公子哥兒們評頭論足,可我從沒聽過有個姓白的公子追求小姐啊。石榴姐你先在這裡烤火等著,我去問問小姐。”邊說邊蹬上棉褲,又搬個小凳子放到火爐邊上,用火鉤把爐火撥旺。
石榴走近火爐烤手,卻並不坐下,還是語帶焦急地說:“這還不算完,一個沒來往的陌生男人白楊來提親也就罷了,如今風家少爺風揚也帶著大大小小的鉚釘箱子過府,現就在大門口指揮人一個個往裡抬著呢,別提多熱鬧了!你快去問問三小姐的心意吧!”
蟬衣奇道:“風少爺抬他的箱子,幹我們小姐什麼事?”
石榴的眼珠子鼓得溜圓:“嘿!他抬的都是彩禮啊!向三小姐下定的彩禮!”
☆、第234章 雪膚纖手剝橙
更新時間:2013…10…14
蟬衣掩口驚叫道:“風公子也要娶我家小姐?不可能吧,小姐她好像很討厭別人在她面前提起風公子,每次一提起來她就皺眉頭!”
石榴搖頭說:“具體的不知,不過風公子好像不是給他自己提親,而是幫他的一個朋友來說媒,他的那張拜帖上寫的是‘願為大媒,撮合一段絕世良緣’,不知他的朋友是什麼來頭,還沒說成親事就送來那麼多彩禮,還給接待的那群小廝們散銅錢,一籮一籮的隨便人去捧……大家都說,三小姐走了大運,被貴人給相中了!”
蟬衣面上卻不見喜色,反而滿懷憂慮地說:“小姐是個有主見的人,她肯定不願意老太太不經她同意,就胡亂給她定一門親。石榴姐你先在這裡烤火,我去看看小姐醒了沒……”轉身時卻見小姐穿著件淺綠襖裙,披著個羽翎毛大氅,就那麼無聲地立在門口,冷不防嚇了蟬衣一大跳。若只是悶不吭聲地露面,倒也不至於嚇到蟬衣,蟬衣突然驚掉了下巴。是因為——
“小姐!你的臉!”
石榴也大驚道:“三小姐!你怎麼突然間變這麼白,變這麼漂亮了!”
何當歸靜靜望著二人,問:“那風揚都說了什麼?只有他一個人來送禮嗎?他的朋友沒來嗎?”
石榴搖頭道:“大門口裡三重外三重,圍得全都是人,我個子小,瞧不清具體的情況,只是依稀聽人議論著什麼‘貴客臨門’,什麼‘三小姐交了好運了,說不定比二小姐和四小姐嫁得還好’之類的。”
蟬衣有好幾日未得見小姐尊面,此刻甫一見她,立刻撲上去拉住她的手,低聲問道:“小姐,你怎麼不搽美容粉扮醜了?你穿這麼隆重,是不是要出去見客?”
何當歸垂睫一勾唇畔,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動人的陰影,她曼聲道:“自從三年前被曬黑之後,我一直巴望著有一天能變白,卻始終不能如願,沒想到這兩日只是飲食不當導致上火,脫了一層皮,我就舊貌換新顏,變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