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司機肯定的回答,他點點頭,示意司機將車停在路邊。
錦書有些莫名地看他,卻只見他從座位底下翻出一頂棒球帽戴上,把帽簷一壓,開門就要下車。錦書沒來得及攔,沈斯曄已經快步走向了梧桐樹後的一排小店。
不好去詢問司機,錦書只好安靜坐著,不時有人從窗外經過,紛紛好奇地往漆黑的車窗裡看。她這時只慶幸這輛車不是皇室公務用車的黑底金字牌照,要不然還不知會不會有狗仔跟隨。幾分鐘後,沈斯曄拎著一個袋子回來。汽車重新匯入車流。
“這家店做的梅乾很好,我每次路過都會給我媽帶一包。”他笑,“你要不要嚐嚐?”
錦書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這樣不太好吧。”
沈斯曄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到達霖泉宮時已經足足十一點半。天氣陰沉的可以,連大理石上都彷彿滲出水汽。汽車繞過噴泉,在門廳前停下。錦書隔著車窗看那座宏偉不失雅麗的建築,一時忽然冒出了一絲膽怯——或許是要見的是戀人最重要的親人的原因。
但是不等她壓下心裡的緊張,侍衛隊長已經親自過來,欠身拉開車門。
“辛苦。”沈斯曄先下了車,微笑著拍拍隊長的肩膀。對母親身邊的工作人員,他一向都抱有最大的好感和尊重。隊長和他很熟悉,也就不拘禮,樂呵呵道:“殿下快帶著小姐進去吧。夫人等你們很久了。”
錦書淺淺吸了口氣,勉強壓下砰砰心跳,儘量淑女地扶著他的手,將高跟鞋踩到霖泉宮的地上。她覺得隊長有點善意的好奇注目落在自己臉上,只得微微垂下目光。沒等她有所回應,沈斯曄已經緊緊抓著她的手,帶她走上了雪花大理石的臺階。
這是錦書生平第一次踏進皇宮。謝皇后獨居十幾年,幾乎不在媒體的視野裡出現,霖泉宮就是她隱居之處。縱使錦書早已從戀人那裡得知這裡只是一處離宮,也看過不少他在這裡拍的生活照片;但親眼看到實景之後,還是為所見輕輕感嘆了一聲。
難怪那麼多故事裡,造反的人都想當皇帝。錦書邊走邊悄悄想。
與奢華裝潢截然相反,偌大的霖泉宮卻是極其安靜。一路上遇到的男女侍從也只是無聲地欠身或屈膝行禮,長廊裡竟是靜極無聲。錦書挽著沈斯曄的胳膊,一步步走的小心謹慎,彷彿連呼吸都變得淺了。在一扇門前,沈斯曄駐足停下。
低聲詢問門前的侍女之後,他回頭看向錦書,握緊了她的手:“媽媽在等我們。”
錦書連忙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忍不住伸手整理並未有一絲凌亂的頭髮。說不緊張,怎麼可能?這才是第一次正式的見家長,儘管在此之前,她已見過他的不少親人。彷彿對她的心緒有所感知,沈斯曄俯身過來,注視著她的眼睛。
“別害怕。”他說。他在錦書的眼裡看見了自己。“有我在。”
錦書微微抿住唇,欲言又止,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因為天色晦暗,房間裡亮著燈光。謝皇后側對他們坐著,正有些出神地看著膝上的冊頁。錦書只看得見她消瘦而清麗的側影。侍女想要出聲通報,沈斯曄攔住了。
“媽媽?”他輕輕屈指在門上扣了扣,輕聲說,“媽媽,我帶小錦來見您了。”
謝皇后聞聲看過來,侍女立即幫她整理一下裙角。輕輕推開她的攙扶,謝皇后向著他們走過來。她的目光須臾沒有離開一對年輕人,眼睛裡含著微微的笑。
“眼看要下雨了,我還擔心你們會不會堵在路上,剛剛還想告訴羅傑,不方便就改天,沒想到你們就來了。”柔和目光落在兒子身邊有點拘謹之色的女孩兒臉上,謝皇后極禮貌地輕輕一頷首示意,這才看向自己的兒子:“——這就是何小姐?”
沈斯曄帶著點孩子氣的驕傲說:“是啊。”他握緊了錦書的右手,搖了搖。
“小錦,這是我媽媽。”
謝皇后微笑著對錦書伸出手,披肩隨著她的動作飛揚起來。“我很高興能見到你,錦書。”
錦書連忙想伸手,沈斯曄那混蛋卻死不鬆開她。錦書的臉頰直髮燙,無奈之下,只好儘量試圖不失禮的用另外一隻手去與謝皇后相握。謝皇后看出她的尷尬,莞爾一笑,也換了左手,這才沒讓錦書鬧出笑話。
她的指尖細膩而涼。錦書正猶豫要不要順便屈膝行禮,女主人已微笑起來,向兒子揶揄道:“阿曄,把人家的手鬆開。在我這裡,你還怕她丟了麼。”一壁招呼他們落座。
趁謝皇后沒注意,錦書恨恨瞪了他一眼,又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