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顆心。
待她硬著頭皮跟著沈斯曄下樓時,謝皇后已經坐在客廳裡了。一盞燈下她靜靜翻書,側影高貴安然。只是錦書卻恍惚覺得,她似乎太清淡飄渺了。
謝皇后把手裡的書本放下,抬頭微微一笑:“我聽阿曄說,你昨天才從南邊回來,還沒休息好。睡醒了麼?”她全然未曾提起錦書是睡在兒子臥室這件事,彷彿壓根未曾在意。
錦書連忙紅著臉點點頭。
“醒了就好,我讓廚房預備了晚飯。”謝皇后莞爾,“阿曄是個無肉不歡的,我每次都要給他控制脂肪和食糖攝入量。我把他託付給你,將來你要管住他,只怕還得費不少心思。”
沈斯曄難得露出了一絲不那麼從容自若的神情。錦書抿嘴微笑起來,偷偷掐了一把他的手心。謝皇后莞爾道:“你別看他像模像樣的挺像那麼回事,其實還是小孩脾氣,吃飯也淨挑那些甜點。他吃萵苣和芹菜還容易過敏,也不知道會不會遺傳。”
“媽媽。”沈斯曄有點尷尬地咳嗽一聲,試圖顧左右而言他。“……嘉嘉呢?”
出乎他的意料,謝皇后微微嘆了口氣。“在樓上。下午她給慕容打電話,一會哭一會笑的,也不知這會兒好了沒有。晚上我們自己吃,別去叫她了,估計正傷心呢。”
錦書和沈斯曄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的驚訝。沈斯曄皺起了眉頭。
“嘉嘉是什麼心思,我估計你們也看得明白。”謝皇后揉了揉眉心,透出了一絲疲憊。“慕容是個好孩子,可是跟嘉嘉不合適。嘉嘉不懂事,還以為……”她苦笑一下。
“她以為慕容一直不肯結婚,是在等她長大?”
96絃歌之地
——沈斯曄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美人春睡的模樣。
這是正是午後時分,錦書在沙發裡蜷成一團睡得正沉,好在他有她辦公室的鑰匙。沈斯曄一路躡足而來,因錦書嚴令他不得隨意在此地出現,他不得不小心。
所幸醫學院的樓裡一片靜悄悄。兼之他為了出門便利,只著牛仔褲和格紋恤衫;以他的臉來裝作大學生,乍看之下問題也並不是很大。機會難得,沈斯曄先捏了一把她的臉頰,這才堂而皇之坐在她桌前,把腳蹺在椅子上,偷吃了藏在第二格抽屜裡的蜂蜜梅乾。
錦書在夢裡呢喃了兩聲,看上去一時半會不會醒。沈斯曄看的蠢蠢欲動,正要再去吃點豆腐,無意間碰到了滑鼠,屏保便被取消了。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螢幕,頓時一怔。
信的內容十分簡單。可是其中意味卻如一枚千斤重的苦橄欖。錦書在郵件裡詢問教務秘書,秋季學期是否還有去欖城的交流研究。
這下他想不繼續偷看下去都不成了。
沈斯曄怔了許久,慢慢扭頭去看沙發裡的錦書。他知道她這幾天都在趕工翻譯論文,很是辛苦。女孩子睡得正是沉酣,薔薇花瓣似的唇角微微翹著,睫毛卻連一閃都不閃。看上去,她或許在做一個好夢。
這樣寧靜可愛的睡顏,本該在深深的香閨裡被收藏起來,不該受到一點點風雨的侵襲。錦書固然秉性純良天然,可那股骨子裡的自強是抹不掉的。悖論因此產生。他愛上的是獨立聰慧的女人,但是現在他想讓她乖乖躲在自己羽翼下了。
下意識地把手插進褲兜,沈斯曄握住了那個小小的絲絨盒子,垂下眼睛。
錦書從晝寢中醒來,剛一睜眼就看見了沈斯曄,不得不立刻環顧房間以確定自己身在何處。坐在桌邊的男人無奈道:“別看了,我沒把你帶走。”
錦書心想那還不是你有前科的原因。她淺淺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很不情願地坐起身來,伸手梳理長髮:“你怎麼來了?沒事了麼?”
“怎麼會沒有。我天天加班。不過能推則推。”她的情人懶洋洋地說著,還屈起食指關節,在桌面上百無聊賴地敲出節奏。“加班費都沒有一分。天氣太熱了,不耐煩辦公。”
錦書正在從飲水機接水洗臉,聞言一哼:“看啊,皇儲殿下這種消極怠工的嘴臉——”
他不怒反笑。“寤寐思服,還不是為了你。”一句話就把錦書的諷刺堵回去了。
錦書嗔他一眼,徑自走去塗抹防曬霜。她在狹小的房間入口處懸了一面玻璃鏡子,方便整理儀容。錦書對鏡梳頭,留意到沈斯曄在看這邊,也不理他。
鏡子裡的女郎雙頰粉潤,帶著一點午睡未醒的倦態和嬌憨;她將烏黑長髮梳理整齊,齊齊撥到穿著絲質襯衫的肩後去,愈發襯得一張小臉精精神神,黑白分明的清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