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牛表達了對爭取自己權利的人的讚美。
今年四月全國兒童文學理論研討會在桂林召開。我看新聞的時候,想,不知道該中國兒童文學的理論對推動兒童文學的寫作有多大用處?曹保印的小說《媽媽牛》是中國兒童文學的兩個傳統的合成物。中國現代兒童文學的傳統,一個是愛,一個是反映悲傷的現實。冰心的小說《寄小讀者》等是愛的傳統的發源地。葉聖陶的兒童文學是反映現實的傳統的起點。曹保印的寫作繼續在這個傳統裡。但是,他的寫作也提出了新的問題:少年兒童文學在多大意義上是道德寓意寫作?在多大程度上是現實反映?鋼蛋、鐵蛋兩個小兄弟生了病,無錢醫治,幾乎導致家破人亡,媽媽牛剛生了小牛就被壞人偷走,賣到屠宰場去。這樣殘酷的現實,讓孩子們怎樣理解他們和熱愛生活的社會?媽媽牛遭遇的被屠宰的經歷,慘不忍睹,中國的動物保護政策在肉類工業裡幾乎不存在,我們怎能對孩子提倡動物保護,而同時自己大吃大喝肉類製品?還有兒童文學寫作怎樣另闢蹊徑,跳出愛和描寫悲哀現實的兩頭路子,展開新的想象力?
我期待家長們買這本書,因為任何一個孩子都不是生活在真空裡,孩子應該學會了解現實,理解我們這個社會。孩子們也應該有精神榜樣。我希望媽媽牛的不屈的抗爭精神,將鼓勵孩子們為建設一個更好的世界而努力,即使壞人們都來圍追堵截,我們每個人,每個孩子都要向媽媽牛那樣,具有獨立精神,不任人宰割,勇敢、機智、頑強。
曹保印孜孜不倦地寫兒童文學,透過兒童文學的角度,對中國的現實發言。我傾慕他的執著和對普通人的關懷。所以,我認為這本書不必一定是少年的讀物,這本書也是寫給我們這些成年人的。關注當代中國文學的人,也應該關注這本書。這本書裡描繪的現實、表達的想象,與這兩年中國知識分子話語密切相關,是一本理解當代中國的好作品。
(沈睿:美國俄勒岡大學比較文學博士,現任教於美國海軍學院外語系。主要研究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和電影,系《南方都市報》、《新京報》專欄作家,著有《殘酷的青春及往事》、譯著《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讀懂的女權主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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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死一線(1)
黃昏,冰冷的風中,家的味道已經散盡。
車輪滾滾,媽媽牛正離家越來越遠。她不知道車將開到何處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回到那個雖然清貧,卻依然給了她很多幸福的家。
就在昨天深夜,在風雪交加之中,村裡出了名好吃懶做、愛偷雞摸狗的鄰居紅眼兒,把她悄悄牽出了溫暖的牛屋,又飛快地溜出了家門。
出門時,媽媽牛特別想“哞”地叫一聲,把這件怪事兒,告訴鋼蛋、鐵蛋兄弟倆和爺爺,還有和兄弟倆住在一間屋、剛出生十幾天的小牛犢“招福”。
不過,她想,也許紅眼兒真是有急事,需要自己幫忙。比方說,他八十八歲的老孃突然病了,要趕緊用牛車送往醫院。如果大叫一聲,還不把正熟睡的他們都吵醒了?想到這兒,媽媽牛就沒叫,只是跟在紅眼兒身後,匆匆出了門。
現在,媽媽牛真後悔。
其實,剛出家門一會兒,媽媽牛就後悔了。紅眼兒並沒領她走進自己家的破門樓,而是用棍子狠狠打著她,朝村邊那條大河的方向小跑。
到了河邊,紅眼兒也沒止步,他死命拉緊媽媽牛的鼻環,把她朝冰面上拖。媽媽牛不想在冰面上走,她拼命後撤,拉拉扯扯中,鼻環把鼻子扯得像火烙一樣疼。最終,媽媽牛還是走到了冰面上,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兒滑倒。
橫過了大河,紅眼兒又牽著媽媽牛,走了好長一段路。在一處燈火昏暗的市場角落裡,他們終於在一輛汽車旁停下了。車廂裡站滿了牛,只是,所有這些牛都沉默著,連輕輕的反芻聲也沒有。這種氣氛,讓媽媽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很快,媽媽牛的韁繩,被紅眼兒遞給了一位滿臉橫肉、兩顆外露的大門牙隱隱閃著金光的壯漢。壯漢名叫白眼兒,是一家屠宰廠的老闆,紅眼兒喊他“表哥”。白眼兒右手接過韁繩,左手遞給了紅眼兒一疊油乎乎的錢。
媽媽牛看見,紅眼兒接過錢時,眼睛更紅了,彷彿兩盞通了電的紅燈籠;而且,紅光裡還透著綠光,那雙眼睛,像極了一頭餓狼的眼。
蘸著早就流得長長的口水,紅眼兒飛快地點完了錢,又幽靈一樣轉眼間離開了市場,連招呼都沒再給白眼兒打一個。
紅眼兒幽靈般的身影剛消失,白眼兒就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