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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一住草棚子。在他們的想象中,住在草棚子裡,聽著那一片片潮湧一樣的蟲鳴,呼吸著田野裡那清甜如甘露的空氣,還能坐在草棚子外面,一邊數美麗的星星,一邊等待神秘的流星,真是要多快樂有多快樂,要多陶醉有多陶醉。

可不管他們怎樣死纏,爺爺和爸爸誰也不同意,媽媽就更不用說了。

“爺爺,我們想去草棚裡住,就一夜,行嗎?”

吃晚飯時,鐵蛋纏著爺爺,討好地給爺爺裝滿他的棗木菸斗。這個菸斗,陪伴了爺爺很多年,它的年齡,比鋼蛋和鐵蛋都大。它可是爺爺的寶貝。

“不行!”爺爺乾脆地說,“野地裡太冷。”

“您不怕冷嗎?”鐵蛋這樣問爺爺。

“爺爺的身子骨硬,不怕。”爺爺抽著菸斗,悠悠地說。

“爸爸,你帶我們去草棚裡住一夜,行不行?”

又一次吃晚飯時,鋼蛋這樣對爸爸說,他希望爸爸說“行”。可爸爸並沒說“行”,和爺爺一樣,他也乾脆地說:“不行!野地裡太冷。”

“您不怕冷嗎?”鋼蛋也像鐵蛋那樣問爸爸。

“怕什麼?”爸爸說,“我是大人了。”

兄弟倆想住草棚子的願望,就這樣落空了。他們哪裡知道,就在自己的願望落空時,爺爺、爸爸和媽媽想靠種菜多掙些錢的願望,也落空了。

這一年冬天,菜價便宜得出奇,那麼好的大白菜,5分錢一斤,都沒人要;那麼好的胡蘿蔔,3分錢一斤,也都沒人要。不只是鋼蛋家,村裡還有不少人家,也種出了這麼好的大白菜和胡蘿蔔,也一樣沒人要。

爸爸細細算了筆賬,結果是,不但沒賺到一分錢,反而賠了不少錢。沒辦法,雖然不想讓兄弟倆走讀,可最終,還是不得不讓他們走讀。

一個普通的、天不亮的早晨,像往常一樣,兄弟倆早早就起床了,背上書包,提了午飯,準備去上學。在跨出門檻時,一不小心,鋼蛋被絆倒了,重重摔在了地上,手裡提的飯盒摔出去老遠,裡面的饅頭和炒白菜,撒了一地。

“哥,你沒事兒吧?”

鐵蛋一邊急切地問,一邊趕緊蹲下身,去攙鋼蛋,想扶他起來。拉住弟弟的手,鋼蛋想站起來,可一陣鑽心的疼,突然從兩個腳底爆發,瞬間傳遞了兩頭腿,這使他渾身像觸電一樣,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又差點兒摔倒。

“哎呀!”

鋼蛋大叫一聲,疼得冷汗從額頭上冒出。

因為喊聲很大,不但嚇了鐵蛋一大跳,也驚醒了廚房裡的媽媽,還有沒起床的爸爸,就連睡在牛屋裡的爺爺,也連忙披衣出來,他們異口同聲地問——

“怎麼啦?”

“沒事兒,我摔了一下。”

鋼蛋這樣說著,雙手拉緊鐵蛋,咬著牙,硬撐穩身體,站了起來。這個時候,鋼蛋的臉變得蒼白,額頭上的冷汗也更多了,但因為天還沒亮,鐵蛋並沒注意到這些,他只是更加關切地攙著哥哥,讓他站得更穩一些。

“哥,你摔哪兒了,是腿嗎?”

“鋼蛋,礙事嗎?”爺爺扶住鋼蛋,問他。

爸爸和媽媽也已經走出屋,心疼地看著兒子,媽媽更是上前一步,半蹲著,從頭到腳,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時,她注意到,兒子的臉色有些不正常,手也有點兒涼。媽媽總是非常敏感的,她想,兒子可能摔得很重。

“鋼蛋,給媽說,你是不是摔傷了?”

“沒有,媽。”

鋼蛋才說完,媽媽就又蹲下來,又細細地將他從腳到頭檢查了一遍,她檢查得是那麼細,那麼暖。然而,還是什麼也沒查出來。鋼蛋的腳沒事兒,腿也沒事兒,只是手掌上摔破了指甲大小的一塊皮,但也沒流血。

稍稍歇了一會兒,鋼蛋覺得腳和腿不那麼疼了,便對爺爺、爸爸和媽媽說:“我只是被門檻絆了一下,沒事兒,你們回屋睡吧!我們要去上學了……”

很快,鋼蛋走在前面,鐵蛋跟在後面,兄弟倆一前一後出了院子。

爺爺沒回屋,爸爸媽媽也沒回屋,他們站在院子裡,望著兄弟倆慢慢走遠,一點點消失在彎彎曲曲的村路的盡頭。媽媽突然感覺到,鋼蛋走路時,腿腳還不太靈便,至少沒平時上學走得那麼快,於是,她問爺爺和爸爸:

“鋼蛋走路的姿式,怎麼有一點兒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