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他忍不了多久肯定得過來,這不就過來了。
苡蘭聽小四來了,忙叫進來,拉近了打量一番,總算補回來點肉了,他去了一趟江南迴來就是瘦了兩圈,這是去了江南也不是去了沙漠,也不知道是怎麼用膳的,把苡蘭心疼的給狠狠的餵了半個月才養回來點,又問他夜裡幾時睡得,午膳用了多少,嘮叨開來。
小四聽著苡蘭嘮叨,冷硬的面部線條柔和了不少,回給苡蘭大大笑容,點頭稱是。苡蘭看小四可是笑了,這孩子非得和他四舅舅學著板著一張臉,小小年紀裝什麼門神啊,下次見到額娘還得記得說一聲告訴羅孔阿,別教壞了她兒子。羅孔阿躺著中槍。
“小四啊,平日也多笑笑,別總冷著一張臉,這暢春園的冰窖也夠用了”玄燁不放過調侃兒子的機會,難不成這輩子他還想混個“冷麵太子”的稱號?
小四淡定地看向玄燁,恭敬地稱是,起身也是回給玄燁一個大大的笑容,樣子跟小七耍賴有些像,於是他也被輦了出來,小四站在庭院裡看著蘭藻齋四季不敗的蘭花,這一世終是不同了,綵衣娛親嘛,也沒什麼不好。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還是慢悠悠的到來,苡蘭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緒不寧,玄燁卻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稱病罷了早朝,朝政交給內閣,便在蘭藻齋寸步不離的守著苡蘭。
苡蘭看著對外聲稱了病、現在卻坐在自己身邊把玩她手指的玄燁有些無語,印象中他很是勤勉的,哪會無故曠朝,她也不會跑了至於他這樣嘛。
“哎呀”一聲,玄燁騰得起來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是這個小傢伙忽然踢了我一下,我沒事”苡蘭撫著肚子對玄燁歉意的說著,玄燁鬆了一口氣,也摩挲著苡蘭肚子,“指定又是個調皮鬼,比小七那會子還能折騰”想嚇死他啊。
正想把人攬在話裡,就見魏珠神色有些慌張的進來,不敢開口又不能不開口,“主子,富靈阿大人親自進園子報信,說,說是佟老國公不,不好了,想最後見主子娘娘一面”
苡蘭的腦子嗡的一下不轉了,瑪法怎麼會突然不好了?正月裡她還和玄燁帶著孩子微服去佟家看他了,昨兒額娘來說,他和瑪嬤還有興致一起逛花園來著,怎麼會突然不好了?對於這位雖然一年也見不了幾面但苡蘭一見他就覺得心安的瑪法,苡蘭還是很看重的,眼淚瞬間蓄滿眼眶。
“蘭兒,蘭兒,你別擔心,郭羅瑪法一直身子骨硬朗著呢,怎麼會,怎麼會,不會的,定是傳的誇張了”
還是出事了,玄燁也沒想到會是自己的郭羅瑪法,心驚心痛但都比不上苡蘭重要。
“表哥,我能回去看一下嗎?”她有種感覺見不到瑪法就會永遠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哽咽著求玄燁,“我帶著奴才侍衛、太醫一定不會有事的”
玄燁想說不,但看著苡蘭淚眼朦朧的眼裡卻是透著堅決,已經很久沒見她這個樣子了,那堅決那他想起了地府百年,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表哥,我求你了,他們都說孫女孫子中瑪法最疼的是我,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想著能見他最後一面”
那也是他的郭羅瑪法,是傾盡半生幫過他的人,玄燁也擔心,但他更不想再從苡蘭眼裡看到任何失望的表情,咬著唇吩咐“魏珠,去準備,傳太子”
……
玄燁留小四和博爾濟吉特氏太后坐鎮暢春園,帶著苡蘭、佟太后和護衛、太醫火速趕往佟家,佟家四代人能到的都已經到了,跪下給三人行禮,可三人都顧不得這些,徑直去了佟圖賴主屋。
先是玄燁紅了眼睛出來,再是佟太后拿著帕子捂著嘴抽泣著出來,獨留了苡蘭一人在裡面,許久之後苡蘭掛著滿臉的淚珠走出來,只說了一句“瑪法走了”便昏倒在玄燁懷裡。
佟圖賴是從龍入關僅剩的功臣、太后之父、皇上外祖、皇后祖父,這樣的身份喪禮必然是極為隆重的,太子帶著所有皇子送行,親王貝勒百官弔唁,只是因皇上還在病中沒能親自前來。
玄燁守在床前,看著床上睜著大眼呆呆盯著床頂的苡蘭,想說些什麼,卻聽道,“表哥,我沒事了,只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玄燁無奈的走出內室,一個人坐在外間。
苡蘭起身將燈一盞一盞的熄滅,在黑暗中獨坐。三十三年,自己的出生改變了瑪法命運,也是從改變他的命運開始改變了一切,然對自己和佟家影響最深、幫助最深的也是瑪法,便是離去也喚醒了自己因為絕望因為逃避而選擇忘卻的記憶,想著上一世這一世發生的一切,到今天已是一個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