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玄冠,身著烏色官服,披著青綬,腰懸一柄烏亮秦劍,袍袖當風翅展,甚為威武,正是昨日在長楊苑囿之中所見長信侯嫪毐手下爪牙秦國咸陽內史肆,身後七騎之人亦是各頂吏冠,身著各式黑色吏服,腰懸烏亮秦劍,披著各式黑綬,追隨其後,想必乃是他的令丞屬官。
只見內史肆馳近章門,章門門外圍積客商百姓紛紛讓出一條道來,八騎緩緩騎到那名弁冠秦兵頭目身前,內史肆跨於高頭大馬之上,環視四周,客商百姓亦是人人噤若寒蟬,端的沒有一個聲響,更無交頭接耳之人,秦法苛嚴,誰敢不敬執法的秦國官吏,何況此人還是秩比二千石的咸陽內史,手中掌治京師咸陽的一切行政經濟城防大權,爵雖不顯,可是權卻極重。
內史肆巡視完畢,執鞭衝著那名秦兵弁冠頭目說道:“很好!切記萬萬不可使烏倮這個秦國叛民與魏國馬速,侯申,龍飛,楊薇,姬心這五個奸賊混入咸陽城中,否則一旦被我拿住,你們都要按律問罪,失職之罪,罪不容誅!”
內史肆說畢又是衝著交戟守門的秦兵喊道:“你們都記下了嗎?若是擒住六人,便以軍功上計,進爵一級;賞賜五十金!若是走了眼去,都要按以失職之罪論處!你們都聽明白沒有!”那名秦兵弁冠頭目帶著數十荷戟秦兵齊聲稱是,聲音甚是響亮。
內史肆聽了十分滿意,點了點頭,又是說道:“雖有幾個毛賊裡通外合,算計秦國,可是大秦堂堂雄邦,也不怕他,你等分為兩撥,一撥盤查進城人口,一撥盤查出城人口,務要提高事效,莫要偷懶瀆職,咸陽市大,這些客商庶民都是堆在章門之外,成何體統?快快盤查,疏散開來,莫要阻礙章門行人車輛!”
那名秦兵弁冠頭目趕忙稱是,指手劃腳,分派人手,依照內史肆之言分成兩撥,一撥盤進,一撥盤出,章門門外客商庶人很快去了一些,內史肆笑了一笑,揚鞭催馬,率領七騎令衛屬官,撥轉馬首,轉出章門,徑投南首東起之門覆盎門而去,八騎去得甚疾,馬蹄得得揚起一路塵埃,宛若野馬,蒙毅、烏倮目送內史肆等八騎馳去,都是如釋重負,嘆了口氣。
蒙毅說道:“果然如此,長信侯嫪毐那個惡賊果然嫁禍於烏大哥與大梁五異的頭上,用心直是恁的惡!”烏倮說道:“兄弟,進城去罷!”蒙毅道了聲好,二人向著章門走去,到了那名秦兵弁冠頭目的跟前,兩名手持長戟的秦兵執戟喝住二人,那名秦兵弁冠頭目扯開畫影圖形的長卷看了一看,命他二人除去斗笠。
蒙毅、烏倮互望一眼,二人心中各忐忑不安,除下斗笠,卻是十分容易被他識破面目。蒙毅、烏倮正自不知該當如何,躊躇不定之時,章門門內忽然走來兩隊手持長載的衛兵,兩隊衛兵中間走著一輛駟馬高車,那車甚是高大,雕飾精美。漆案華麗,車上兩名御手之後端坐一人,此人頭戴玄色峨冠,身著黑色官服,披著一條紫綬,腰懸烏亮秦國長劍,揚眉吐氣,蒙毅舉目望時,此人非他,正是秦國右相王綰。
那名秦兵弁冠頭目看了如此情景,趕忙收起畫影圖形的長卷,殛令士兵戟使官商士民讓出一條道路,以避右相。蒙毅、烏倮乘此時機,壓低笠沿,擠入官商士民之中,混入咸陽城中去了。那名秦兵弁冠頭目則是恭揖道旁,便連眉毛都是不敢揚起,口中稱道:“恭送右丞相君出城!”
右相王綰坐於車中一動不動,便也理也未理,儀仗便是出城而去。
第十四回 糊塗公子 易縈利鎖(3)
烏倮嘆道:“好大的派頭!前呼後擁,便連秦國相邦都沒這樣的儀仗。”蒙毅心中卻想:“此刻大舅舅為何離開咸陽?倒底所為何事呢?”二人乘著機會,足下不敢絲毫有緩,左轉右拐,繞過幾個巷子,來到秦國章臺附近。
蒙毅、烏倮回首探望,看見並無秦兵追來,心下始安,腳步稍微緩了一緩,二人邊走邊言,烏倮說道:“此時正值晌午,兄弟,我們先找一處酒家歇歇腿腳,用些吃的如何?”此時蒙毅餓了,將及一日一夜,由於只顧奔走,思慮竟然忘卻了,經過烏倮這麼一提,頓感飢餓,道了聲好。
二人走著,前面正有一個酒家,倒有兩層樓房,一樓正門口外欄杆上面坐著一群布衣小廝,正在熱火朝天地議論著天南地北之事。烏倮、蒙毅也不理會,徑直走入酒家之中,上了梯子,在二樓角隅拾個木案,脫鞋除靴坐在木案之旁。
蒙毅、烏倮也不摘下斗笠,二人斜對的一副巨大木案之旁卻是圍坐了三名漢子,蒙毅、烏倮微仰笠沿,偷眼看那三名漢子,卻見一名褐衣捋袖,卷著褲管,赤著雙腳穿了一雙麻鞋,腰間拴了一條麻索,繫個漁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