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精力旺盛,就會給人四處找麻煩的小毛頭身上。
“爹說,我欠你一次。”小小的孩子一臉認真。
“算了吧。”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事,需要他還人情。
“爹說,命運就像紡織機上的線,每一條線都有它的脈絡,與周遭人交會之後,交織錯落出的成品,就是一個人的一生。”
什麼鬼?
“我欠你一次,一定得還。”
啊?
“爹說,不是這一世,也會是下輩子。”
這小子是不是燒壞腦子了?他聽了半天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所以你有難時,我會救你的。”
轟隆一聲巨響,劈天破地的雷聲炸得人耳朵生疼,喚得尹水滸的意識,教他在劇痛中載浮載沉……
“沒事,我會救你。”
恍惚中,好似有人對他這麼說,在他又溼又冷又痛的時候。
尹水滸努力地想凝聚意識,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視線模糊,隱約中,依稀看見一個人……溼淋淋且狼狽的青年……樣子挺陌生的,可那寶石般的漆黑大眼,以及眼中的認真……感覺很是眼熟……
他見過的,這樣的眼神。
在他小時候,有個總是提醒他該叫表叔的臭小鬼,叫什麼來著?
什麼杉……是了,尚杉,叫尚杉,那個不知遠到哪裡去的表親,有一年夏天來到他家,住了兩年,之後就杳無音訊。
他記得,小鬼剛來的那天就搞了個溺水的大事件,病懨懨臥床多日後,曾一派認真地跟他說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最後的結尾就是用這等相似的眼神,說他會救他。
那個小鬼呀……
意識在有跟無之間飄飄蕩蕩,尹水滸好似醒著,但多半時間卻好似在夢裡,那夢中的片段,淨是兒時時光——
“小杉,下來!”每日一吼再次出現,在那小鬼又一次趁人不注意爬上樹的時候。
“沒禮貌!叫表叔!”
“你給我下來!”
“先叫表叔!”
“下來!”
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對峙場面,尹水滸不想的,可偏偏這小鬼每一日都逼得他得冒火好幾次。
他很氣,完全搞不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照顧這小鬼好似成了他的責任?
當然,這並不是他度量小、做不來哥哥這個角色,而是這小鬼動不動就要人叫表叔,雖然輩分上確實如此,可他要真開了口,不就明擺著矮上了那麼一截?
他哪甘願!
畢竟以年歲論,他明明年紀較大,該當哥哥的角色,哪曉得就因為這見鬼的輩分問題,他這個哥哥當不了哥哥,竟然成了侄子?
全都因為那該死的、見鬼的輩分問題!
他絕對無法忍受矮這小鬼一截,當那什麼見鬼的表侄子、喊上那一句表叔,絕不!
若可以選擇,他一定避這小鬼避得遠遠的,省得麻煩,偏偏大人們說他們年齡相當,要他帶著表叔一塊兒……聽聽,這是什麼話,帶著表叔一塊兒玩?
這十分不合理的事,大人們卻視為理所當然,而他莫名就成了奶孃似的,得照應這小鬼的大小事。
他無法理解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更不明白……這小子是哪來的氣力?
雖然從外表看起來,這小屁孩確實就是個靜不下來的死小孩,但經過一陣時日的相處,這小鬼像跟屁蟲似的跟他們四人攪和在一塊兒,三個月之後,尹水滸很清楚這一切只是假象。
真正的他,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豆腐包啊!
雖然看起來一臉古靈精怪,也確實是活力十足、常常四處闖禍惹麻煩,但實際上卻是風吹了就傷風、泡了水就發燒、太陽多曬一會兒就中暑發暈,甚至稍微跑太快了,也會差一點就喘不過氣。
就算沒事,也會出事。
自從某一次小屁孩爬上樹,卻沒來由地暈眩而倒栽蔥落地,之後為了避免這死小孩受傷害他被罵,每當發現他又在爬樹,尹水滸只能捨身當肉墊,也是因為這一撲,他徹底認清了這小鬼中看不中用、又偏偏愛找麻煩的個性。
是真的搞不懂,既然身子骨不好,不就該認分點?怎麼總是學不會教訓,一能動的時候就上天下地亂跑,活該找罪受?
“我怕哪一天真的病得不能動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能做了。”
在他某次當肉墊不慎閃了腰,被迫在床上休養兩日的時候,小屁孩站在床前低聲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