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買下你家這塊地,現在房子沒了,可是地皮還在,我願意買下這塊地皮,不知少爺肯出多少價?”
馮少爺猶豫不決。
“你不想賣這塊地皮,是想繼續把當鋪重新開起來嗎?”庭霜給他分析,“可是你想想,那麼多人的東西當在你家,現在一場大火燒得乾淨,你手裡沒東西,而他們手裡有當票,怎麼辦?你繼續開鋪,就得照價賠人家的東西,請問你家賠得起嗎?”
馮少爺很痛苦,當鋪架本銀用了兩萬多,是父祖兩代人辛辛苦苦掙下來的家業,他家當鋪放了去一萬三千兩本銀,按值十當五的數來計算,也就是說至少有價值兩萬六千兩銀子的東西押在當鋪,要賠得贈兩三萬銀子,這樣一筆鉅款,就算賣了安徽老家的地再賣了他全家也湊不夠賠款零頭,開鋪是不用想了,現在外面圍著這麼多人要求賠償,他家就連在長平縣立足也不可能了,那麼還要地皮做什麼?
馮少爺點點頭,答應出讓地皮包括當鋪後面隔著一條街的三進宅院。
庭霜手裡只有二十兩黃金,拿不出更多的錢,馮少爺急著需要錢收拾包裹跑路回鄉,也顧不得這許多。
庭霜抓緊時間去找縣衙戶房書辦,齊縣令已經接到訴狀,傳喚馮少爺問了馮家的情況,當鋪的地皮加上馮家在西大街的住所全部沒官拍賣,也遠遠不夠賠的。按先例,馮家剩餘產業要沒入官中拍賣,所得的錢按比例賠給受損失的客戶,這些事由當行公所協同處理。
縣衙二堂屏門懸著“天理、國法、人情”六字匾,是知縣辦案的綱領,就是做為一縣之長的縣令處理事情時要順應天理,執行國法,合乎人情。按國法,馮家一定要賠償客戶損失,可是把所有家當砸進去也不夠賠,而且馮家還有重病老人,這樣一來必然沒了生路。從合乎人情這方面來說,也不能把馮家往死裡逼。
齊重煜先證詢書辦的意見,縣衙書辦往往父子相承,對當地情況非常熟悉,一般是能給人留生路儘量不做絕戶事,暗示馮家捲鋪蓋開溜,還能落個養家的錢。
馮少爺連夜收拾東西,帶著重病的老父和庭霜付的二十兩金子,趕回安徽老家。把當鋪和後面三進宅院的地契全部給了庭霜。做為縣長的齊重煜睜隻眼閉隻眼裝做不知,見庭霜急著要馮家當鋪的地皮,幫著他把契約日期提前了幾天。
“房子都燒沒了,你要地皮做什麼?”齊重煜不大理解,“你還有錢清理廢墟,重新蓋屋嗎?”
“我想開飯館,不需要太多本錢,而且週轉快。清理完廢墟,重蓋房屋的錢就有了。”庭霜還是信心百倍。“到時候飯館開張時麻煩滌翁來捧個場。”
齊重煜略皺眉頭:“昨兒個我問你,想不想在仕途上發展,你考慮得如何?難道你不想嗎?做了官身上有了功名,可以封妻廕子,光宗耀祖,也好過在鄉下種地在城裡開飯館。”
“不想。”庭霜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是那塊料,那些古書看的費勁。”
“嗯,你是善長幹實務,不善做文章。”齊重煜也理解他又考慮別的出路,“考不上功名也能做官,你可以花錢捐納,捐個縣丞、主簿什麼的,你來幫我,有孟兄的大才,你我聯手,可以在縣裡做番事業。”
庭霜謹慎考慮了一下,說:“我這個人不喜歡也不善於交際應酬。調解民事糾紛,斷案,核查文書什麼的,我不會也不喜歡。我只喜歡和土地打交道,養些雞鴨牛馬,它們沒有複雜的心思,不用人費心琢磨。我的理想是振興家業,賺好多的錢。
如果我做了官,賺錢就不方便,不僅朝廷禁止官員與民爭利,而且,我若有了官職在身,賺了錢之後就算問心無愧也難免讓人戳脊梁骨罵一句貪官,甚至還被御史奏一本,這樣就不爽了。
我有了錢,同樣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到時候,滌翁在官場,我在商場,還是可以做番事業。”
“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了。”齊重煜有些失望,但是也尊重他的選擇。答應幫他把恆舒當的地皮儘快過到他名下,馮家的宅院在當鋪的後面隔著一條街,三進三間,還帶著後罩房,都全數歸了庭霜。對受損失的人們說,馮家已經低價把最後剩下廢墟和不吉利的宅院處理了,帶著最後一點錢連夜逃回安徽老家了,就算抓回來,白逼得人家上吊投河也賠不起,也只好算了。
損失了物品的當戶們只好捶胸頓足自認倒黴。也有人看到了其中的商機,卻是下手晚了一步,只好大叫遺憾。
元宵過後的第三天是節氣中的雨水,正是開始春耕的時候,村裡人忙著選種施肥,看庭霜在城裡忙活,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