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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到這顆心哪!現在人雖然沒回來,但是心已經和她在一起了。對她這樣的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能比這更使她高興的事呢!是呀,你看,在王一民看紙條的時候,她一直盯著他看,她多麼希望能有人和她分享這快樂呀。王一民瞭解她的心情,當看完紙條後抬起頭時,兩個人的眼光碰到一起,石玉芳幸福得羞答答地笑了。王一民沒有笑,他被這真摯的感情所感動。他剛要張嘴說說自己的感受,小超拉住王一民的衣襟指著紙條問道:“這是爸爸寫的信嗎?”

王一民點點頭。

“媽媽看爸爸的信,看一回樂一回,直看直樂。叔叔看了怎麼不樂?看一回就不看了?”

小超的話音還沒落,王一民就大笑起來。石玉芳本已有些羞意的臉這時完全變紅了。她用食指輕輕捅了一下小超的額頭說:“淨瞎說!”

“沒瞎說!”小超一撅小嘴委屈地說。

“對,小超是好孩子,不說謊。”王一民一把抱住小超說,“天下只有她這麼大的小孩子最肯講真話了,從來不用考慮要避諱什麼,更不用考慮後果。”王一民說著就親了小超一口。

小超摸摸王一民的嘴巴說:“叔叔比爸爸好,叔叔不扎人。”她一眼看見王一民手裡還拿著那封信,便張開小手要,“叔叔給我吧,放到我的小盒子裡。”

王一民把信往身後一背說:“放到你的小盒子裡幹什麼?說出道理來,叔叔就給。”

“我留著,等媽媽一生氣,就拿出來,她一看,就樂了。”

這句話又把王一民和石玉芳逗笑了。王一民忙把信交給小超說:“好,你的用處真大,叔叔給你。”

小超高興地接過信,從石玉芳的小錢包裡掏出一個鑲著玻璃的精巧紙盒,把信疊了又疊,小心翼翼地放進去了。

他們三個人坐下吃飯。石玉芳讓王一民喝點酒,他卻一滴也沒沾。吃完飯他還要在敵人的警戒線中穿行,去找反日會的骨幹,瞭解會員們的情況。說不定會有傷亡的,也可能有被捕的……一想起這些事,便想起了羅世誠,心又猛一下沉。非常遺憾的是他不知道羅世誠家住在什麼地方,連到他家去看看的可能性都沒有。

吃飯中,王一民把房東老太太要騰出兩間房子租給石玉芳住的事情說了。石玉芳聽了又增加了一分高興。關於房租,她表示可以完全滿足那位老瑪達姆的要求,她還準備給她買件上好的衣料呢。

王一民很快地吃完了飯。他很餓,卻沒有吃得很飽。一是因為心中有事,二是因為他越吃越感覺睏倦、疲乏,身上像散了架子似的。傷口也隱隱作痛。憑經驗,他不敢多吃了。食困食困,吃得越多疲倦越要找上來,而他是必須出去奔走啊。

臨走前,他又囑咐石玉芳一些話,最後又看了石玉芳那張使房東老太太為之震動的證明信。那原來是一張日本駐北平總領事館寫給關東軍司令部的一封公函,裡邊說石玉芳小姐為滿清名門貴族之後裔,其家族素與大日本帝國親密提攜,淵源甚深,今攜女公子赴滿洲國觀光訪親,望多方予以贊助云云。下邊蓋著鮮紅的印章。印章下是總領事的簽名。

王一民又仔細看了看,看不出一點破綻,便點點頭說:“是真的。”

石玉芳說:“誰敢拿假的呀!”

“怎麼得來的?”

“我有一個舅舅在北平門路特別多,可以說手眼通天,神通廣大。一九二八年漢超在北平被捕下獄,就是他給運動出來的。”

王一民點點頭說:“我聽漢超說過。是在濟南慘案以後。”

“對。這次我來,要起出國證。我和舅舅一說,他說用不著起那玩藝,我給你請一把‘尚方寶劍’吧。我問他怎麼請法?他說得用八兩黃金。我問為什麼偏要八兩呢?他說駐北平這個日本總領事信佛,前幾天他在一個朋友家裡看見一尊用八兩黃金鑄成的彌勒佛,鑄工精巧,像活的一樣,是一件真正的藝術品。要是把這尊佛換來送給這個總領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了。這樣,我就給了舅舅八兩黃金。”

王一民一聽搖晃著那張紙片說:“啊哈!這是八兩黃金哪!可真有分量啊!”

“我想舅舅大概還辦了別的事。不過這張紙可真好使,到哪往出一拿,橫眉立目的日本鬼子立刻就換上了笑臉,恭恭敬敬地往後退。”

“很好,這真是一把‘尚方寶劍’!”王一民把紙片遞給石玉芳說,“你好好儲存著吧。從前有人說日本官吏很少貪贓枉法,現在這張紙證明天底下的老鴰確實都是一般黑的。好了,你有了它,漢超和我們就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