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至少年輕了十年,真有白面書生的感覺了。那副寬邊茶色眼鏡也不見了,身上又穿上了長衫,不過顏色變了,從咖啡色變成了深灰色。
李漢超見王一民不錯眼珠地看他,便一摸下巴說:“怎麼樣?是不是面目全非了?”
“嗯,這回敵人畫影圖形也抓不著你啦。”王一民點點頭說,“而且可以讓大嫂挎著你的胳膊逛中央大街了。”
“好,一定去。”李漢超說完這句話就放聲大笑起來。
王一民也笑了。
謝萬春指著李漢超對王一民說:“這回笑了。你沒看才剛急得那個樣呢,真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們誰也說不準你會出什麼事?”
“主要是那陣像爆豆一樣的槍聲,和那聲震天動地的炮響。”李漢超止住笑說,“來得太突然了,倉猝間敵人從哪運來那麼大的大炮?就是大炮也沒那麼大的威力呀!那一聲響,就像天塌地陷一樣。”
“我們那時候才拐過街角不大一會兒。”謝萬春指著李漢超說,“老李非要回去看看不可,我們硬把他攔住了。是呀,真若是大炮打過來,看有什麼用呢?”
“我到現在也弄不明白,這決不是一般的大炮,就是飛機扔炸彈也沒那麼響呀!敵人放的是什麼玩意兒呢?”李漢超搖著頭說。
王一民忍不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不,那不是敵人放的。”
“不是敵人?那是誰放的呢?”李漢超和謝萬春都睜大了眼睛問道。
()
“是共產黨放的!”
“怎麼回事?是……你別瞎說了。”李漢超搖著腦袋說,“把我們的游擊隊調來也沒有那麼大的……”
“我們有天兵天將啊。”
“快說正經的吧。”
“這就是正經的。”
“你說那沖天炮?”
“對,就是那炮。說得具體一點,是兄弟我臨時發明的一種最新式的武器,給敵人以致命打擊的。”
王一民見李漢超和謝萬春還對他直勁搖頭,便把他指揮肖光義,火燒鞭炮鋪的事從頭到尾講起來。
李漢超和謝萬春當聽到炮聲一響,敵人全部炸飛的地方時,都止不住笑起來。這真是勝利的神炮啊!
王一民自己可沒笑。他一講到這地方,就聯想起市場上那橫躺豎臥的屍體,那裡有多少慘遭殺害的人民和壯烈犧牲的同志啊!還有他眼睜睜看著羅世誠被抓走了,這件事一直像鉛板一樣壓在他的心上。除了羅世誠之外還有誰被捕沒有?劉勃情況到底如何?他都不清楚,而這些是必須立即向組織彙報的。於是他就把他所經歷的、看到的和想到的,都一股腦兒地向李漢超說出來了。
李漢超一邊在地下來回走一邊聽著,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來回走得越快。當王一民話音一住的時候,他也立刻站在王一民面前了。
“你估計劉勃會不會被捕?”
“很難說。”王一民想了想又說,“不過他很早就沒有了,那時候敵人還沒有完全集結起來,兩方面陣線還沒有拉開,敵人還顧不上捕人,所以他被捕的可能性不大。”
這時候謝萬春憋不住了,漲紅著臉說:“我說句心裡話吧,我猜他八成是臨陣脫逃了。”
李漢超直視著他說:“你這樣看?”
“嗯。”謝萬春點點頭說,“這不是無緣無故地誣賴一個同志。我看得清清楚楚,槍一響起來他就有點慌神了。要不是一民問了他一句,他連自己是打什麼傢伙的都忘了。他當司令,按理不能離開你這領導,可是一眨眼他就沒了。他要是讓槍彈打上得倒在就地,死了也得留個屍首。可是他連影都沒了,一民後來找他也沒找著。”
李漢超看看王一民。
王一民點了點頭。
謝萬春又接著說:“再說那時候圈裡頭差不多都是咱們黨、團員,混進去兩個特務還讓一民處置了。敵人怎麼能跑到圈裡來單單把這個矮個子抓走呢?”
李漢超聽到這裡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他又轉對王一民問道,“除了羅世誠之外,你還知道有誰被捕了?”
王一民搖搖頭說:“不知道了。”
“羅世誠和你有沒有工作關係?”
“沒有。可是從紀念碑事件開始,一直到這次集會,他已經猜到我一些情況了。我的住處他去過。”
李漢超注視著王一民,稍微沉思了一下說:“你看你有沒有必要轉移一下,隱蔽幾天?”
王一民幾乎是沒假思索地搖搖頭說:“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