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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一位是我永遠敬重的兄長;一位是年紀雖然低於我,品德和修養卻高於我的弟弟。”當他見王一民張嘴要說什麼的時候,忙揮了揮手,異常激動地說,“不,一定要聽我說下去,我,塞上蕭,是一個信奉為藝術而藝術的文人。當我明明知道你們二位是為一種主義而捨身奮鬥的時候,我曾暗暗發誓:永遠也不沾政治的邊,讓我的作品成為唯美主義的藝術珍品,不為人世間的任何功名利祿所左右。但是現實的風暴卻殘忍地向我的理想襲來,使我頭暈目眩,使我腳跟不穩。最近幾天,當夜深人靜,臥身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寐的時候,我開始思考你們二位所走的道路,我把自己擺在你們二位當中,左顧右盼,思前想後,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麼渺小。當國家民族處在風雨飄搖,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的時候,你們拋開自我,拋開對身邊幸福的追求,為信仰,為主義,為人民,為祖國而奮不顧身地日夜奔忙。但是我呢,我還是在漫漫的長夜中摸索著,使我苦惱的是:我那唯美主義和人民的吼聲總是合不成一組旋律;我那為藝術而藝術的理論更在時代的進行曲中發出不和諧的雜音。我在痛苦中對我的信仰動搖了。所以,當今天我要離開親愛的朋友和伴侶遠行的時候,我要向你們宣佈:我要在未來的歲月中探索新的人生,追求新的生活。我將把我新的探索寫到未來的作品當中去,而那新的作品,將首先呈獻給你們——我親愛的朋友們!來,為我方才所說的這一切,乾杯!”

四隻酒杯在激動的顫抖中碰到一起了,碰得響聲叮噹,酒花四濺。當四個人一飲而盡以後,李漢超激動地說:“好!聽君一席話,勝飲千杯酒!我盼望在你的新作品中看到新中國的曙光,聽到人民的呼聲!”

王一民也興奮地說:“願你今天的遠行,是新的征途的起點,是一位人民作家新的篇章的開始!”

柳絮影喝乾兩杯葡萄酒以後,已經是“紅香點嫩色,酒意橫眉黛”了。塞上蕭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更使她心情激盪,淚眼欲滴。她深情地望著塞上蕭說:“你昨天晚上當我念了《西廂記》長亭送別的一段詞,那‘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美則美矣,只是太傷感了。倒是你方才這段話,使我聽了十分振奮,但願你我從此以後都能在新的起點上,為祖國,為人民,為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而傾注我們的滿腔熱血!”

王一民立即接著說道:“好!我提議,為你們二位比翼齊飛再乾一杯!”

柳絮影望著李漢超說:“那您……”

李漢超一舉酒杯說:“喝完這杯就走,為老塞這有歷史意義的新起點,為你們二位這‘比翼齊飛’,再喝十杯也應該!”

於是那四隻“葡萄美酒夜光杯”又都舉起來了。窗外劃過一道強烈的白光,一聲驚雷響過以後,下起了瓢潑大雨……

王一民打著石玉芳的雨傘,頂著大雨,興沖沖地走進盧家大門,抬頭一看,他住的屋裡燈亮著。他知道又是淑娟在等他。前些日子她是倚在她屋的窗前等,現在她是坐在他的屋裡等。這姑娘越來越大膽,她似乎想用她的行動告訴家裡人:我已經愛上他了!

王一民跑上樓梯,放下雨傘,推開屋門一看,只見淑娟和冬梅主僕二人都在屋裡。冬梅正站在一把椅子上往牆上掛畫,淑娟在下面給吊線找正。王一民一看掛的畫,原來是那張《白頭雙飛圖》,已經用全綾裝裱成漂亮的條幅了。

淑娟見王一民進來,脈脈含情地笑了,水靈靈的眼睛向畫上一瞥,圓而柔和的下巴兒向畫上一揚,意思在說:你看,掛上了,我要用這張畫表明我的態度。

王一民本不同意她這樣做,但她已經掛上了,怎好再讓她摘下來,便也笑著點點頭,和她站在一起看那畫。

淑娟仍然歪著腦袋眼盯盯地看著王一民。冬梅也發現王一民回來了,忙從椅子上跳下來,抿著嘴兒眨著眼睛問道:“您看掛這兒好嗎?您要覺得不合適,我再摘下來重掛。”

王一民看著她那調皮樣,忍不住笑著說:“再掛就得我上去了,你和小姐在下邊指揮。”

冬梅一拍手說:“哎喲,小姐指揮您行,咱一個使喚丫頭……”

“別耍貧嘴了。”淑娟齔怪地輕輕拍了一下冬梅,對著她向王一民一努嘴說,“沒看見嗎?還不快上廚房去要碗醒酒湯。”

冬梅也有所發現地盯著王一民的臉說:“您喝酒了?比小姐的臉還新鮮,像擦了胭脂一樣。”

淑娟又拍了冬梅一下說:“誰擦胭脂了,真該擰嘴……”

冬梅笑著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