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呼,自座位上站了起來,連招呼都忘了跟聶憫打,匆匆出了帳子。
司徒凝香與林海如正一先一後地向這邊走來,他卻仍然似有什麼緊要得不能耽擱半刻的事情般,根本沒有注意到,匆匆忙扭頭就走。
林海如隔遠見到顏承舊,想起日前注意到的些許不尋常,眉頭皺起,不待顏承舊來得及離開,飛身縱越過十餘丈距離,自顏承舊身後抓向他的肩膀。
顏承舊聞聲肩膀隨之一滑,輕而易舉地卸下了自身後而來的五指,側步回身,正面對上了林海如。
林海如卻於此時突然止了動作,顏承舊得了餘裕,正要拉開距離詢問,突覺面門上風聲襲來,只能再度側身避讓。
殊不知林海如早把一隻手悄無聲息地等在那裡,顏承舊的頭剛一閃躲,下頜就落入對方的掌中。
即使知道林海如應該不會有攻擊自己的理由,但是習慣成自然,顏承舊陡然間落入旁人的掌控,驚變中凝聚力量,五指成撮,向對方胸前要穴擊去。一邊心中暗恨,若非視力減退至此,怎會輕易便落入林海如無聲無息等在側旁的掌中。
林海如對於襲向自己胸前的那隻爪子以袖纏卷而上,卸去了力道。執著顏承舊的下頜的那隻手上加力,不容分說地將對方的臉扭至眼前。
而後,低聲道:〃你反應可慢多了。。。。。。發生了什麼事呢?〃
顏承舊只覺得那聲音充滿疑惑,對方的口氣輕輕吹在自己臉上。
想起自己少年時,曾在偷襲青陽宮幾近得逞的得意中,數次吃過眼前這個人的虧。還記得自己本以為這個人也如外表般溫和穩重,於是打鬥中隨口調笑了幾句,後來卻被對方以牙還牙,整得很慘。
又憶起林海如當年那些口蜜腹劍兩面三刀層出不窮的手段,心中暗呼:〃不好,著了這隻狐狸的道!〃
他還要掙扎,身體卻早一步陷入了無力的深淵,然後如斷了線的人偶般,茫茫然睜大了雙眼,垂軟地靠倒在林海如的懷中。
林海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在顏承舊的眼睛上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仍然沒有放開,一手攬上顏承舊柔韌堅實的腰背,另一手放下了他的下頜,托起他的後腦,就著軍帳裡外的燈光仔細看了起來,一邊道:〃果然。。。。。。〃
司徒凝香這時候才走過他們身邊,抬眼看了看兩人,搖了搖頭,嘆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也不理會這兩個在營帳前摟摟抱抱的男子,徑自入了去。
情知是中了對方的迷藥,顏承舊神志雖然清醒,奈何身體根本無力,一邊怒罵著林海如不軌的行為,一邊為在這樣大庭廣眾的地方被摟抱著而羞惱──雖然在這夜間僅有巡兵會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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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如覺得牙齒有一些癢,有一點點想要咬人的衝動。但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終於讓他保持了君子的風度,最後只是將顏承舊抱到了另一個空著的營帳中。
那夜在南楚軍中的相鬥,林海如根本看不出這個對手就是當年那個少年殺手,那個嚷嚷著要他自願送上前去喂個兩三刀,自己好回去交差的少年殺手。
但是那些與梅若影有些相近的招數也引起了他的疑心,最後還是從追魂黑刃上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竟然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若影身邊呆了這麼多時日。
原本也無可厚非──如果林海如沒有想起若影所用功夫招數的話──那些雙龍搶珠、猴子摘桃之類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人教的了。
也不知道顏承舊在教導若影的時候,以喂招的名義順手佔了若影多少便宜去。
罷罷罷,誰叫這人畢竟也是伴著若影那麼長時間的人,就算牙齒再癢,也不能不顧他的死活。
這麼想著,林海如轉身出了帳子,自外面取下一盞風燈,才轉回帳中。
他適才吹到顏承舊面上的迷香見效雖然迅速,效力卻不持久,所以待他回來時,顏承舊已經稍微減了麻痺,雖仍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卻已經發得出聲音。
顏承舊看見到林海如自外面轉回,心中不忿。
他努力地支使著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為瀟灑,其實十分抽搐的微笑,顫抖著聲音道:〃孤男寡夫共處一帳,你就不怕傳出去後沒人要你麼?〃
林海如也知道藥力正在消減,其實也正中他下懷。畢竟醫生診斷,還要靠著望聞問切,顏承舊若是不能說話,診斷起來可就麻煩多了。可他並沒料到這人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又是這麼一句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