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早上好!”
“牛哥,早啊!”
……
在一片後輩們的熱情招呼聲中,一個濃眉大眼的壯漢微笑著回應著。
臉上是掛著笑,心裡格外的沉重,因為他即將告別他奮鬥多年的運動專案,在這個春節還沒過去幾天的日子裡。
汗水、淚水甚至還有血,多年的付出卻不得不無奈告別,但這就是競技體育的殘酷。
一個身穿教練服的禿髮老頭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內,他重重的抽了幾口煙,然後將菸灰彈進玻璃做的菸灰缸。但他自己都沒發覺,大多數的煙都彈到了缸外面。
他等待著自己的愛徒的到來,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
“師傅,我來了!”年輕壯漢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了教練的辦公室。
但教練也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只是示意他先坐下再說。
老頭終於將手裡的煙抽完了,然後狠狠得將菸蒂壓在了菸灰缸裡。然後從身前的抽屜裡掏出了一份檔案,拍在了徒弟的面前。
“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前一週我就把所有的可能都和你說清楚了,你自己看看,給我最後的選擇吧!有什麼要求儘量提,隊裡儘量滿足你!”
老頭無奈的話語沒有讓壯漢意外,他認真看起了手中的檔案。
不過,沒多久他就撇嘴笑道:“直接就把我劃到非奧專案中去了,要玩龍舟,我回鄉里去就行了,也用不著去省隊這麼專業的地方。”
老頭摸了摸光的發亮的頭皮,用商量的語氣對愛徒勸慰道:“二牛,可這好歹是個容身之所,你做了這麼多年的體操運動員,也沒多少的文化水平,難道真要回鄉里伺候莊稼?”
名為二牛的壯漢笑著說道:“師傅,伺候莊稼也沒想象的這麼慘。再說,我爸現在開了間小超市,日子過得還是可以的。”
老頭搖頭說道:“就你爸那間不足200平米的小超市真能留住你的心,你小子是個什麼人我不瞭解嗎?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想出國去投奔我哥!反正我是不會去划龍舟的,整天就劃呀劃呀劃的,有什麼意思?”二牛一邊比劃著動作,一邊誇張的做著喊號子的表情包。
一臉冷峻的老頭瞬間被這小子給逗笑了。這個世界總有人會用這樣常人看來很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大多數人都不希望自己是這樣,但卻很渴望自己身邊有這樣的朋友。
“大牛這小夥子,我是知道的,鄉里面第一個本科生,讀的還是水木,後來又去了米國。話說你小子怎麼就沒有你哥半點的聰明,整天不著四六的。”
說完,還輕輕拍了拍二牛的腦袋。
二牛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道:“這要問我爸媽啊!我小妹也是個尖子,憑什麼一家人就我一個又蠢又笨的?”
老頭笑道:“你哪裡是又蠢又笨,分明是又懶又饞,不然怎麼能長這麼大的個子?其實,有時候想想,如果你真能踏上國際賽場,估計那幫評委的24K鈦合金狗眼也肯定要亮瞎了!”
二牛連忙比了個大拇指道:“喲,師傅,不容易啊,你連‘亮瞎狗眼’這個梗都知道。”
老頭擺手說道:“去去去,你以為就你們年輕人會上網啊?對了,差點被你小子耽誤了正事。喏,這裡是你的離隊證明,你以後可就不是省隊的人,再問你最後一次,真的不願意服從分配?”
看著老頭真摯的眼神,二牛咬咬牙說道:“我還是想自己去闖闖看,我好歹也是拿過國青賽第三名的國家一級運動員,再不濟將來到了別的城市,也能做個教體操的體育老師吧?”
老頭寵溺的揉了揉弟子的頭髮,撇嘴說道:“就你這身板,看著不像(體操運動員)啊!”
說完,師徒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兩人又抱在一起,輕聲哭起來了。
……
那年的老吳頭上還有著稀稀落落的頭髮。
那年的阮二牛又矮又皮,靈活的像只猴子一樣在樹林裡竄來竄去。
是老吳把這個皮猴子拉進了體操隊。
當時,阮二牛家也確實不寬裕,至少全家的希望和財富都寄託來了讀書出色的老大身上。至於這個不愛學習的老二,自然是學個一技傍身的好。
一個瘦弱的少年漸漸強壯起來,讓人崩潰的訓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參加一次次比賽,獲得一個個榮譽。
苦痛、歡樂、淚水、掌聲。
在最應該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