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雨水早就停止了,但是新軍士兵和賊兵黏在一起廝殺,也無法再拿起火銃射擊。新軍的將士們只能依靠手上的腰刀和身上的冑甲盡力廝殺。
新軍不能後退,因為一退就是大崩潰。闖軍不斷往前面擠壓,新軍只能全力支撐戰線。
闖軍也不願後退,因為這場雨是難得的機會。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若不能利用這場雨水重創新軍,新軍就會在晴朗天氣中利用火器一路南下。
雙方在三里寬的戰線上不斷投入生力軍,士兵不斷倒下,然後又不斷增加新的人手。血肉橫飛的第一線就像是一臺絞肉機,不斷把兩方的年輕士卒變成不能動彈的屍體。
一直從下午殺到傍晚,殺到天色昏暗,李自成才敲響了收兵的金聲。
看著緩緩往後面退去的闖軍士兵,曹變蛟只覺得渾身都虛脫了。這半天他也不知道殺了多少賊兵,只覺得手都快舉不起來了。他的右臂和左腿上被賊兵砍了兩刀,但有盔甲擋著,傷口不深。
拄著虎槍站在地上,曹變蛟看了看地上的屍體。
殺了半天,傷亡實在是無比的慘重。闖軍起碼拋下了一萬人在戰場上,而新軍和宣府正兵營的傷亡基本上也差不多。
六萬新軍,轉眼就變成五萬人。
曹變蛟覺得心在滴血。
新兵是花了多少銀子堆出來的精銳?每一個新軍士兵都是熟練的火銃手,都是無比珍貴的。然而在這山谷中,新軍士兵卻在最沒有優勢的肉搏中戰死。
這樣的戰鬥不是天子所想要的,天子要的是曹變蛟摧枯拉朽拿下陝西。但現在仗打成這樣,天子的戰略已經無法實現從中部縣到西安還有幾十天的路程,路上必然會再下雨。而闖軍的騎兵吊在新軍不遠處,一下雨就會撲過來。
闖軍的騎兵有十幾萬,經得起動輒萬人的傷亡。但是新軍只剩下五萬人,若是再來一場傷亡萬人的戰鬥,新軍一定會崩潰。
楊國柱提著大刀慢慢走了過來,無奈地說道:“提督,賊軍如此作戰,形勢對我們不利。”
曹變蛟掃視了一眼戰場,又看了看那些慘死在戰線上的年輕士兵們,咬牙說道:“如今只有上報聖上,請聖上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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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九,天子朱由檢站在乾清宮的書房中,對著窗外的景物嘆了一口氣。
曹變蛟的塘報,已經發到朱由檢處。
曹變蛟在中部縣受到李自成的攻擊,損失慘重。官軍受此重創後回師進入中部縣縣城固守,已經無力南下攻打西安。
朱由檢原以為裝備新式大炮和魯密銃,練了幾年的新軍派出去一定是摧枯拉朽,可以像虎賁軍那樣橫掃賊兵。沒想到李自成如此狡猾,卻專門等著下雨天攻擊新軍。這樣一來,新軍的火器優勢就完全沒有了,完全是以自己的短處應付闖軍的長處。
這樣一來,所謂攻滅闖賊收復河南,變成了一句空話。
朱由檢吸了一口氣,一甩袖子坐到了椅子上,朝東廠太監王德化問道:“王德化,天津王的虎賁軍是如何避免雨戰的?”
王德化拱手說道:“回聖上,虎賁軍從前都是隨官軍大部隊征戰,敵人即便雨天襲擊虎賁軍也會被其他官軍阻攔,所以沒有雨戰的問題。”
“這些年來,虎賁軍獨力作戰越來越多,就給士兵裝備了一整套防雨器具。那些器具製作精良,能擋住小雨的浸潤。即便是小雨天虎賁軍也能作戰。而暴雨的持續時間一般都很短,最多隻有一、兩刻鐘,暴雨時候虎賁軍只要急行軍遠離敵人即可。”
“虎賁軍在河南和闖軍作戰時候,就是靠防雨器具克服了小雨天氣,大敗闖軍才攻入了河南。”
朱由檢問道:“你可見過虎賁軍的防雨器材?京營匠戶可能仿造?”
王德化拱手說道:“聖上明鑑,虎賁軍的保密工作極為嚴密,番子最多也只在二十丈外看到過那些防雨器械,沒法看仔細了。”頓了頓,王德化說道:“而且據番子的描述,奴婢覺得那些防雨器械頗為講究,若是讓匠戶仿造,恐怕一個月都做不出一套出來。”
聽到王德化的話,朱由檢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自己仿效虎賁軍建立新軍,看上去有模有樣,但實際上新軍的裝備和虎賁軍的裝備還是差得遠。李植擁有范家莊這個領先時代的大工廠,可以短時間內生產出大量的新式裝備出來。而京城的匠人們還停留在手工製造的階段,效率十分低下。
王承恩拱手說道:“聖上,如今之計,只有讓津國公加急製造五萬套可用於魯密銃的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