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番吵鬧,木伯自然也聽見了的。此時見了她,便搖頭:“慈丫啊慈丫。”
明慈突然覺得所有的委屈一起湧了上來。木伯坐在簡陋樸素的桌前,滿身青衣,美鬢鳳眸,滿目悲憫,和當年一樣,那麼的安穩可靠。
“師父……”叫了一句,她的眼眶就已經紅了。
木伯抬手,道:“來。”
明慈上前,跪伏在他身前,將臉埋在他手心裡,淚如泉湧。
去而復返的明湛走到門前,透過門縫,看到燭光下那一幕情景,聽到那一聲哽咽,腳步頓住。半晌,露水沾溼了整個肩膀,也反應不過來,最終,轉身走了。
原來,他給不了她要的全部。總有一些人,在她心裡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誰也無法取代。
就像木伯。就像,她肚子裡那個孩子。
可她分明是他的全部。
明慈哭了一陣,斷斷續續地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我只是想要這個孩子……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木伯溫聲道:“你會沒命的,他是為你好。”
明慈哽咽地道:“可我得為他留下一個血脈,不能叫他孤獨一人。縱是以後我死了,我也知道他必定不會再要別人。那便只剩下他孤身一個了。”
他孤身了那麼多年,無依無靠。而她沒有把握能陪他到最後。
木伯輕輕摸她的腦袋:“那你嫁給他,把你的心裡話同他說。”
明慈且哭且笑:“我若是說了,他必定會生氣,罵我腦子有毛病。”
木伯莞爾。
她把臉貼在木伯溫暖溼潤的手掌上,閉上了眼睛:“師父,我真的會死嗎?他的二子一女,從哪裡來?”
木伯沉默了半晌,終於道:“你不會死。你會為他生下他命中的二子一女。”
明慈猛的抬起頭,眼前一亮,卻是抿緊了唇,不肯再問。
木伯笑了,眼角的細紋微波粼粼,十分溫柔,替她把散亂的髮絲撩到腦後:“為師不怕天譴,你也不用怕。你會好好的,陪他到最後。日後你自有你的造化,可以為他生下二子一女。”
他低聲道:“為師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頓時明慈喜極而泣,心中只覺得柔腸百轉,無法自已。隱約覺得自己這個樣子蠢極了,卻無法自拔。
木伯笑道:“那你嫁不嫁?”
明慈用力點頭,道:“嫁”
“傻孩子。”
明慈又抓住他的手,果真孩子氣地把臉又貼在他手掌上:“師父。”
木伯又莞爾,道:“從前,分明沒有這麼孩子氣的。”
明慈道:“在外面呆得久了,時常想起師父,才明白自己原來也不過是個孩子。”
木伯把她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面前,仔細端詳。這個小弟子已經長成絕色佳人,她若是稍微收拾乾淨一些,那一種獨特的氣質,說是世間獨豔也不為過。縱然不是千嬌百媚,可便是有她的地方,群芳也要黯然失色。
而如今她已經是要為**,為人母的女子了。當初那一分淡淡的欣慰,在木伯心中,已經成了一種難言的柔情。一個元嬰大術士,跌宕起伏的一生,什麼事情沒有遇到過。卻在看到這一雙小兒女時,產生了天倫之感。
他也明白,這種感覺的產生,可能意味著將有大劫。可他這一生,歷過的劫數比走過的路還多,最是不怕。甚至敢直接吐露天機自動引來天劫。他已經到了真正逆天的境界。
明慈給他倒茶,道:“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們改號的事情?我們,分明是剛剛改的號。”
剛才木伯叫她雲眠,叫明湛靜水。
木伯笑道:“為師就這麼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九錫山他早有耳聞,也早料到這是天下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像他這種大術士,怎麼會注意不到這種有巨大龍脈的地方?隱藏的再深,也會直接影響到他們。因是勿邪氏才會棲居於此。這裡的每一座山峰,他雖然沒有到過,卻都非常瞭解。
早先他尋覓勿邪氏的蹤跡到了這一代,就聽說了這裡要開山立派的事情。又聽了一些路過散修的八卦,知道今日他們要結拜的訊息。結拜之後必然就要改號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山頭早就劃定了的,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然而明慈竟然信以為真了,滿臉羨慕,道:“可惜師父不讓慈學天機門。”
木伯又笑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道:“那清月小兒此番怕是不肯善罷甘休,為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