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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茹雖在田不易與何旭的勸解下轉嗔做喜,但經此打岔,竟也未及領會到二人極力不願別脈插手的真正原因。
事實上,在自己的地頭出了亂子。自己搞不定,還要再找別人幫忙,的確是件很丟臉的事情。尤其青雲七峰雖然表面上維持著和諧共處的狀態,但私底下卻一直在互相較勁。
而最重要的是,打短工的麥客也得一天一結工錢。現在去請別脈師兄過來幫忙,那工錢又該怎麼算呢?更何況請來的師兄,還不是讓他去幹“割麥子”的農活。那可是實打實需要出大力來降魔的。
可到時候魔物搞定了,“工資”呢?是以別物相贈,還是“見面分一半”?
也許不知內情的人會說:同門之間,互幫互助本是份內之事。
這話沒錯,也沒什麼漏洞。但問題是,“互幫互助”這個詞本身,就已隱含著“有來有往”的意思。
這次我幫你了,那下次你也得來幫我吧?否則你就太不夠意思了!
因此,“欠人情”其實是比付不出工錢更讓人頭疼的事。而且,誰知道下次別人要自己幫什麼忙?
簡單點兒的還好,若是讓你摘星星、摘月亮,你卻怎麼辦?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不過性質卻也相差彷彿。
因此,何旭師徒是絕對不願於此事上假手旁人的。何況“攝魂”雖是魔物,但不可否認也是一件絕世奇珍。若處理得當,未嘗沒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一番插曲後,蘇茹總算言歸正傳。
田不易面色一肅,好像剛才還嬉皮笑臉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看得何旭唏噓不已,心道:哥們兒的路還有很長啊!
卻說田不易正色後,肅容道:“此事我自有主張,師妹放心便了。嗯,你先回去照看靈兒那丫頭吧。那孩子的修為正在緊要關頭,我現在無暇他顧,便要勞你多費心了。”
蘇茹聽了,便知道自家夫君其實是有意想支開自己。至於照料靈兒什麼的,根本是沒話找話的託詞。只是田不易雖然嘴上說得客氣,但她仍舊忍不住有些腹誹,心說:女兒從小到大,哪兒不是我在多費心。沒有我在督促,孩子現在大概連‘飛’(指玉清第四境)都不會。你也就是最近幾個月才稍微花了點心思,倒好像功勞都是你的一樣……
她心頭略感不快,臉色便又不虞起來,口氣微冷道:“好,田大仙人,我這就去照顧女兒!”說罷,虛手一指,化一道綠影,御風而去了。
“師父……”何旭微感尷尬道,“師孃她?好像又不高興了。”
各家自有難唸的經。何旭即便智慧再高,也絕不可能猜到他們夫婦間的瑣碎事。倒是見蘇茹今天有點“喜怒無常”,難免懷疑她是不是“親戚”來了,但轉念後又把剛才的懷疑給否了,心道:不對啊!修真之人也會有大姨媽的嘛?!
田不易面上閃過一絲悻悻之色,轉瞬卻又冷哼道:“婦道人家,莫去理她。”
何旭聞言,低著頭撇撇嘴:拉倒吧!你也就在我面前說說,當著師孃的面兒……我借你個膽兒!
當然,這種鄙視他也只好心裡說說,當著師父的面卻是萬萬不敢的。只是他自以為低著頭田不易就看不到,誰曾想……老田卻剛好比他矮!
“混帳東西,我看你是欠收拾!”田不易把何旭一點小動作看得真真切切,如何還猜不出這個寶貝徒弟是在笑他怕老婆!大怒之下,伸手就要大耳瓜子扇他。
“我牙痛!我牙痛!”何旭一邊暗呼無妄之災,一邊忙賠著笑抓住師父的手,狂呼自己是因為“牙痛”才撇的嘴。
其實哥們兒哪兒是“牙痛”啊,分明是“蛋痛”……額,臉蛋的蛋!
好在田不易也不是真要收拾他。畢竟正事要緊,便冷哼一聲道:“回頭找你算賬!”
“謝師父開恩。”何旭按擦一把冷汗:總算混過去了。
“哼。”田不易橫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後,方道,“跪下。”
“啊?”何旭大驚。
不會吧?這點小事兒也要家法伺候?師父你不是更年期吧!
“啊什麼啊!讓你跪你就跪,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沒辦法,“天地君親師”。在這個道德準繩頗為嚴格的世界裡,師父作為一個人極重要的長輩,莫說是讓你跪下;只要站得住道理,哪怕讓你去死,你也沒辦法反抗。何況何旭身在修真大派,“尊師重道”比之俗世中還要講究的更嚴。
“是……”挺委屈的跪著,心裡免不得腹